“薛娘子放心，钿华已经给锦华悄悄寄信了，说是拿兰哥儿当个借口，喊岳父去益州带外孙。岳父最喜欢孩子，想必不会怀疑。”赫连铮耐着性子，似笑非笑。

　　“阿钰、阿铖，一路保重！”乔钿华忍不住落泪。

　　她以为，她守住长安，就可以永远和阿耶、阿钰、阿铖在一起。没想到，她还是要经历分别。

　　对比之下，薛钰只是红了眼眶，轻轻挥手。

　　薛钰和宇文铖走后，赫连铮哄了乔钿华许久，才握着乔钿华，上了马车，前往昭行坊北火巷娑罗街洪宅。

　　午膳时分，碧涧羹、傍林鲜、太守羹、素蒸鸭、青精饭、拔霞供、山海兜、黄金鸡、鸳鸯炙、山煮羊、炙獐子、牛尾狸……丰盛到乔钿华看了馋得直流口水。

　　“钿华，十四个蜡型，有没有完成？”洪大家好像没有看见乔钿华执着筷子，绷着老脸，问道。

　　山海兜，其实是凉拌鱼皮、虾仁、竹笋、蕨菜等山珍海味。

　　乔钿华一边吧唧虾仁一边点头如捣蒜。

　　“蜡型呢？”洪大家问道。

　　“阿温，钿华一大早就送过来了，你忙着逗弄葳哥儿，不记得我的叮嘱了。”申帆连忙给洪大家夹了一块鱼皮，笑容柔婉。

　　“钿华，吃完饭开始学艺。听说北海王很快就要启程去封地了，我会加快进度。”洪大家砸吧鱼皮，恼道。

　　“阿温，行了，好好吃饭。”申帆调笑道。

　　于是，乔钿华终于可以安心吃东西了。她任由赫连铮不停地夹菜，吃得脸颊鼓起来，白里透红的，宛若樱桃，瞧得赫连铮满是宠溺之色。

　　午膳过后，申帆邀请赫连铮去客房休息。

　　洪大家则是带着乔钿华去了小作坊，开始教学。

　　“蜡型做好之后，先是包浆，包完三四层砂，固化一下，将它烤干；其次是浇灌铜水，把握住力度，不能手抖，再烤干；然后浇筑成型，打掉外形，磨掉收缩纹。”洪大家一口气讲完步骤，见乔钿华正在写笔迹，便停顿了一会儿，才示范一遍。

　　这一示范，过了黄昏，可以用晚膳。

　　“晚饭你们自己解决，别打你师娘的主意。”洪大家瞟了一眼乔钿华那亮晶晶的眸光，恼道。

　　“师父真小气。”乔钿华嘟囔道。

　　洪大家走后，赫连铮就提着两碗羊肉汤饼过来。

　　赫连铮还是第一次进入小作坊，打量一番，确实是小雀奴的风格，能够住下即可，不讲究那些虚荣东西。

　　他暗自遗憾，缺少了陪伴小雀奴在小作坊苦练技艺的时光。

　　“凤奴，我打算将师父今天教的走一遍过程，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不可以出手帮忙。可能要忙到亥时吧，我们再回家，半路吃夜宵。”乔钿华摇着赫连铮的手臂，嗓音格外娇软，犹如百灵鸟。

　　“我怕你笨手笨脚。”赫连铮摇头失笑。

　　果然，乔钿华进行一个步骤，抖了抖肩膀，包浆过后的蜡型就被烤糊了一小块，闹了个大红脸。接着，轮到第二个步骤，赫连铮握紧了拳头，看得心惊胆战，那滚烫的铜水四处飞溅，偏偏乔钿华咬紧了牙关不肯松手。大约过去一个时辰，赫连铮才跟着煎熬完毕。

　　可是，到了第三个步骤，赫连铮刚准备放松下来，乔钿华打掉外形的时候，不慎砸到脚，疼得哇哇大叫，还掉落几颗眼泪。赫连铮急忙将乔钿华揽入怀里，脱了鞋履和袜子，见到只是红肿了，也是心疼不已，想要揉一揉，却被乔钿华打掉手。

　　“凤奴，我再坚持一下。”乔钿华弱弱地道。

　　赫连铮望着乔钿华坐在月牙凳上打磨铜器的样子，不得不感慨，小雀奴居然长大了。

第312章 做色

　　“钿华，你很赶时间吗？”洪大家扫过乔钿华眼底的黑眼圈，看也没看乔钿华双手捧上的成型铜香炉，脸色极其难看。

　　“师父，我从头来一遍。”乔钿华咬着唇瓣，嗓音带出哭腔。

　　昨晚熬到亥时，回去连夜宵也懒得吃，洗洗就睡。今天又起个大早，抱着成型铜香炉跟个宝贝似的，未意料到洪大家那嫌弃的小眼神分明是想要扔掉。

　　赫连铮见此情景，如何不心疼。

　　他恭敬作揖，勾唇含笑：“洪大家，是本王不好，赶着回封地，便盼望小雀奴快点学有所成。”

　　“打磨也是铜香炉铸造的复杂工艺，细分下来有粗磨、清除表面黑沙、清理浇毛口、流道、范痕等多道工序，然后是细磨、精整、精磨。昨天，我没有强调，是希望你自己可以领会。况且，你触摸过那么多铜香炉，对比之下，也能够发现。钿华，我不求你成为大家，至少别给我丢脸。”洪大家那十分严厉的表情，将怀中的葳哥儿都吓坏了，可见是当真恨铁不成钢了。

　　申帆见状，反而不好劝慰，接过葳哥儿，悄悄离开。

　　“师父，弟子明白了。”乔钿华抹了一把眼泪，低声道。

　　“钿华，你的从头再来是什么意思？”洪大家沉默片刻，问道。

　　乔钿华刚准备老实回答，见赫连铮给她递眼色，灵机一动，娇俏含笑：“师父，我说的从头再来，指的是从设计、造型、打磨到做色，做完一整套，再拿给您过目。”

　　“哦，你还知道做色。”洪大家冷笑道，到底没有继续绷着老脸。

　　“做色就是想办法让铜香炉产生多变的色彩感，显得不单调。具体怎么做色，我翻过古籍，好像都舍不得说出来。”乔钿华莞尔一笑，眼波流转，嗓音脆嫩。

　　还有一句，乔钿华不敢说出来。她曾经询问过乔父，乔父也不懂得做色。寻常人家，有一些像样的铜器即可，哪里会追求韵味。

　　“钿华，你先过了打磨这关。”洪大家低声道。

　　尔后，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两个人退下。

　　离开洪宅后，乔钿华心情有点郁闷。洪大家不提再次上交成型铜香炉的时间，那就意味着打磨到洪大家满意为止。但是，让赫连铮先回封地，她后边再赶到，她不乐意分开呀。

　　“钿华，二弟的性子，本王了解，很看重本王和他的情义。本王执意要去封地，恐怕要费些周折。所以，你就安心地学习技艺，应付这个脾气古怪的洪大家。”赫连铮似笑非笑，语调温凉。

　　“凤奴，你也觉得师父脾气太差了。”乔钿华嫣然一笑，小脸蛋绽开淡淡的霞光，充满了活泼生机。然后话锋一转，板起小脸：“凤奴，陛下现在是陛下了，没有所谓的二弟。”

　　赫连铮听后噗嗤一笑，接着揽过乔钿华，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一个倒在长安城门后边的亲王，应该对燕宣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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