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云笙是在故作矜持,笑吟吟上前一步:“姑姑只管吃,若是喜欢,奴婢明天再送过来……” 话还不等说完,一道冷淡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将她剩下的话都噎了回去。 “宫人有宫人的规矩,”云笙慢慢开口,语气严厉,“我才查了尚宫局索贿亏空一事,你就往枪口上撞,怎么,也想去趟内侍省?” 听荷脸一白,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心里却是又气又恼,不知道云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好处都送到了她跟前,她不欢天喜地就算了,竟然还要威胁她,真是不知好歹。 可这话她只敢想想,面上还在尽力周全:“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看这几天姑姑太累了……” “我不管你想的是什么,但只此一次。” 云笙打断了对方的话,她并不想在这丫头身上浪费时间,只希望她能在自己离宫前安分一些。 “去拿了你该拿的银子,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听荷再不敢言语,讪讪应了声,转身去云笙的钱匣子里拿了钱,可心里却是越想越气,短暂的犹豫过后她偷偷多拿了一小锭。 云笙没有回头,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就算知道了也懒得计较,她的心神还因为秦熠而有些混乱。 冷不丁宫门口热闹了起来,不多时秦熠就被簇拥着回来了,云笙目光不自觉看了过去,对方仿佛有所察觉一般,竟也侧头看了过来,目光交汇的瞬间,她仿佛看见对方眼睛亮了一下。 可她回避得太快,有些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但她很快就没精力想这件事了,因为太后也来了。 她满脸焦急,一向端庄的人此时却连衣裳都是凌乱的,进门后直奔秦熠,一副舐犊情深,十分担忧的模样。 云笙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嫌恶,太后不会以为演这样一场戏就能抹消秦嬷嬷刺杀皇帝带给她的影响吧? 不,她当然不会这么天真,眼下这般举动大概是在为稍后宗亲进宫侍疾时的大戏做铺垫,她想着靠他们为自己挣一条出路。 可,她真的以为在荀玉书和秦嬷嬷中间的二选一,她作对了选择吗? 第204章欺负人是要有报应的 在太后的心心念念里,长信宫人赶在宫门下钥前匆匆去了安王府,可大概是临近中秋的缘故,这么晚了街上还是人山人海,一路上他不知道被冲撞了多少次,后来彻底被携裹进人群里走不动了。 而此时安王府大门却被毫不客气地砸响。 清明司都尉们仿佛不知道这是朝廷亲王的府邸,动作起来没有丝毫客气,几乎要将门板拍碎。 门房被惊醒,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他打从进了府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外人,平日里在外行走,连有品级的官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时间一久他就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此时睡梦中被吵醒,完全忘了自己门房的职责,只剩了火气,出门前他拎了一根棒子,打算先劈头盖脸揍对方一顿再撵出去,至于对方大半夜敲门是不是有急事,管他什么事? 他气势汹汹地开门,刚要举起棒子打人,就当胸挨了一下窝心脚,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他被打蒙了,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凶神恶煞道:“反了,反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和我动手,你们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哟,安王府的下人,真是好大的威风!” 门口一声冷嘲,随即吱呀一声响,安王府大门被推开,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连成了一片,刚才说话的人也显露在了门房面前,对方容貌看不清楚,可一身青色绣穷奇的官服却被火把的光照得无比清晰。 门房愣住了,这,这是清明司? 对朝廷来说,清明司只是小衙门,可对寻常人来说,这地方却充满了神秘诡谲的色彩,多少奇案悬案到了他们手里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当然最让人忌惮的还是前阵子满城搜捕刺客的事,那被抓的人明明看着就是个寻常百姓,却被当众乱刀砍死,就算事后真的从对方身上找到了文身,证明清明司没有杀错人,可还是看得人胆战心惊。 门房也曾目睹过一次,只那一次他就吓得尿湿了裤子,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没想到,今天这帮杀神竟然真的冲着他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把自己刚才那嚣张的话收回去,却只发出了一个古怪的单音节。 那清明司都尉却也没再理他,侧身后退一步,将人群最后面的年轻人露了出来。 对方坐在王府的石狮子上,看着比所有人都年轻,却穿着一身红色武将官服,身上的穷奇比之旁人也更凶悍凌厉,可他却丝毫没有被衣裳压住气势,神情从容不迫,黑夜里一双淡漠无情的眼睛,只是轻飘飘瞥了一眼,就看得门房寒毛直竖,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清明司查案,请三小王爷跟我们走一趟。” 门房浑身一抖,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这句话,慌慌张张起身去传话了。 先前开口的都尉看了眼门房的背影,轻轻啧了一声:“司正,打赌吗?安王府绝对不会乖乖交人。” 薛京自狮子上跳下来:“罪证确凿,由不得他不交。” 他下巴一抬,都尉立刻会意:“走了兄弟们,咱们亲自进去请。” 彼时门房刚刚敲开老安王侍妾的门,见丫头百般阻拦他传信,气得直哆嗦,最后索性叫喊起来:“王爷,清明司来人了,说要带走三公子!” 丫头一听这话也不敢再拦,不多时老安王就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脸色黑沉如墨:“你说谁?” “清,清明司。” 老安王一声冷笑:“废物,清明司算什么东西,还想抓我安王府的人?谁给他们的胆子?去,把大门关上,本王就不信他们还敢硬闯!” 话音刚落,一阵惨叫就从不远处响起,老安王听着这声音耳熟,下意识就看了过去,就瞧见一条火龙正自远处靠近,惨叫声就在火龙队伍里。 “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谁在府里闹这么大动静?” 他气恼地喝问了一句,却没换来该有的回应,反而是那惨叫顿了一下,随即更加惨烈起来:“爹?爹救我啊!清明司说我逼死良家女,要抓我问罪!” 老安王神情大变,脸上火辣辣地烫了起来,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不敢闯进来,现在就…… 他脸色变幻不定,很快又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逼死良家女?那不是荀玉书干的吗?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他们非说荀玉书是清白的,我才是主犯,爹,救我啊!” 眼看着该说的都说了,都尉这才上前:“小王爷,别怪我们,太后亲自来捞人了,我们抓不住荀玉书,只能来找你了。” 老安王愣了,这话什么意思? 太后把荀玉书带走了?所以清明司来抓他的三子去顶罪? 他瞳孔一缩,神情瞬间狰狞起来,好你个荀氏,竟然敢这么算计我安王府! 他心里气得哆嗦,可还残存着理智,隐约觉得太后不会这么愚蠢,他上前一步拦住了人:“我不管荀玉书说了什么,安王府的人你们谁都别想带走!” 都尉丝毫都没有被吓到:“安王爷,我们照章办事,请您不要妨碍公务。” 借着火把的光,老安王看见了三子的凄惨样子,竟连衣服都没给他穿好,大咧咧地光着膀子,脚上也没鞋,这一看就是从床上拽下来的。 他气得发抖:“照章办事?你照谁的章?现在就把他喊到我面前来,我亲自问!” “是我的章,老王爷想问什么尽管问。” 沉静又冷淡的声音响起,老安王这才看见站在角落里的薛京,他一改之前在皇帝和蔡添喜面前的温和敦厚样子,满脸都是冷凝,即便和老安王这个天潢贵胄对上也没有半分畏缩,甚至气势上还隐隐压了老安王一头。 看得老安王都愣住了。 这个跟在蔡添喜身边的小阉货,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但很快他就把这茬抛到了脑后,脸色凶恶起来:“狗奴才,别以为你伺候过皇帝几年就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随时都能要你的命!” 薛京眼睛一眯,抬脚慢慢走近。 明知道他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可老安王高枕无忧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