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止皱起眉,面色不甘,但却只能收起手。 冒犯国师的下场,他如何不知?如今整个皇城都知道了。 毕竟他的母后霍氏和霍芊芊现在还在宫门处跪着,忍受着千人瞧,万人骂,来往的人皆可唾弃。 “千千,我……” “二皇子。”宁雨柔冷冷开口,“昨日我的话你是都忘了?” 顾玄止脸色微微一白,剩下的话如鲠在喉。 昨日宁雨柔的话犹在耳边。 她说:我对你没有处罚,就当全了这三年的情分,自今日起,你我如同陌路人,再无任何干系。 她说:千千二字令我恶心,今后我只是宁雨柔。 …… 顾玄止心口发涩,怎么也按不下去。 “雨柔,我只想跟你聊一聊,好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顾玄止,这三年是我心甘情愿,我不怨任何人,你不爱我,我认了。如今,我已经放下,明日我便会启程回岭南,自此我们再无相见。” 宁雨柔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深深的扎进顾玄止的心里,却让他无法反驳。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这三年,他因为被废一直郁郁不乐,再加上宁雨柔捐献黄金万两,求旨嫁给他,亦令他不快。 于是,他将所有都怪罪在宁雨柔的身上,却忽视了她这些年的付出。 如今醒悟,却为时已晚。 ======第15章====== 宁雨柔不愿再纠缠,直接与顾玄止擦身而过。 宁夜昇也跟上,却在路过顾玄止身侧的时候停了脚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负心之人,没有资格求得原谅。” 宁夜昇说完,跟着宁雨柔上了马车。 马蹄声渐渐远去,顾玄止却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对啊,负心之人,有什么资格求得原谅呢? 顾玄止垂下眸,从怀中拿出那只被修复好的金凤步摇。 阳光下,金色的步摇,宝珠点缀,熠熠生辉,可是顾玄止的心却止不住的泛着痛。 步摇犹在,裂痕宛然。 顾玄止站了许久,最终收起步摇,转身上了马车。 宫门处。 宁雨柔下了马车,霍氏和霍芊芊就跪在不远处。 两人见到宁雨柔,忙不迭的低头。 一旁Ns监察的侍卫见状,呵斥道:“见到国师还不行礼?还想多跪几天?” 霍氏回过神来,连忙拜见:“参见国师大人!” 霍芊芊也跟着行礼:“拜见国师大人!” 宁雨柔原本不想搭理二人,打算直接进去,但是霍氏的声音突然响起。 “国师大人,等一等。” 宁雨柔停住脚步,厌恶的看向霍氏。 只见霍氏不敢起身,忍着钻心的痛意,挪到宁雨柔的脚边。 她头发凌乱,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不少,讨好而卑微的看着宁雨柔。 “国师大人,从前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之错,跟止儿无关。他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只要你愿意,我们定重新八抬大轿迎你入府可好?你放心,这一次,绝不会再有人小瞧你,你就是止儿唯一的正妻!” 宁雨柔淡淡扫了她一眼,心里鄙夷至极:“八抬大轿?正妻?如果我现在不是国师,不是天命之女,你还会这样说吗?” 霍氏见有希望,立刻满脸堆笑,拉住宁雨柔的衣角:“会,会,当然会!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儿媳,都是止儿的妻子!” “呵!”宁雨柔直接冷哼出声,甩开霍氏的手,“霍淑兰,你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这种违心的话也不怕天打雷劈。我告诉你,这三年你对我所做的种种我一件都不会忘,你不是喜欢霍芊芊吗?那你们就在这里好好跪着!” 宁雨柔说完,不再停留,直接离开。 夜晚。 宁雨柔从宫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顾玄德挽留,被她婉拒,太后没有强留她,让她尊从自己的心意,留着她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宁雨柔不忍心辜负老人家的心意,便一直陪到现在。 领走前,宁雨柔重新又给太后开了几服药,因为说话间,她察觉到太后一直在咳嗽。 如今她要走了,只能再尽尽心意。 但是太后却阻止了她:“我的身体我清楚,早已经病入膏肓,前几日你施针也只是帮我延寿数日而已。” “太后……” 宁雨柔心里亦清楚,只是太后是西晋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 况且,还曾经对她有恩,她便尽心医治。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不要难过,哀家困在深宫一辈子,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以去见想见的人……咳咳……” “您在宫中不快乐吗?”宁雨柔问道。 只见太后苦笑一下:“快乐吗?哀家这一辈子,从未负过任何人,唯有他……唯有他……” 太后似回忆起什么伤心事,声音哽咽,不忍再说。 她只得闭上眼,朝着宁雨柔挥了挥手。 “你走吧,好好的……” ======第16章====== 宁雨柔回府的路上,想起太后的话,一直闷闷不乐。 宁夜昇见状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宁雨柔的性子,若是想说早就说了。 她不说,他便不问,只陪着她。 马车很快到了国师府。 宁夜昇扶着宁雨柔下了车,叮嘱道:“不早了,行李我已经吩咐人收拾好,你早些睡,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岭南。” “好,谢谢师兄你也早些睡。” 宁雨柔说完准备回房,宁夜昇却叫住了她。 “柔柔。” 宁雨柔停住,回头看他:“怎么了?大师兄?” 宁夜昇抿了抿唇,冷厉的眉眼在此刻柔和下来,轻声道:“如果你不愿意回去,我会禀明师父,让你和顾玄……” “大师兄!”宁雨柔第一次这么严肃,“我跟顾玄止绝无可能了,我只想跟你们回岭南,再别无二心。” 宁夜昇闻言,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他看着宁雨柔离开的背影,其实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会愿意为她做。 第二日。 天色刚亮。 宁雨柔一行人收拾妥当,正准备出发,突然顾玄止策马奔来。 “等一等!” 宁雨柔置若罔闻,转身就准备上车,可是顾玄止已经在她身侧停下。 他一个翻身下马,拉住她的手,面色急促:“别走行吗?” “放手!”宁雨柔冷声道。 顾玄止没有动,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远处的皇城内突然传来沉重的钟声。 一声、一声、又一声…… 宁雨柔脸色微变:“丧钟?难道是太后?” 话刚落,远处一侍从飞奔而来,在宁雨柔面前跪下:“国师大人,太后薨了!” 宁雨柔闻言,望着远处传来钟声的方向,心中无悲无喜。 太后娘娘,此刻您应该见到您想见的人了吧…… “雨柔。”宁绥上前,“太后去世,按道理我们应该过了头七再走。” “嗯,理应如此。” 宁雨柔说完,突然随身的千年灵龟掉落在地。 她一垂眸,看到地上的卦象,面色微变。 这是一副她从未见过的卦象,非吉非凶,但她直觉却觉得不好。 宁雨柔赶紧蹲下身,将灵龟捡了起来,转头看向师父宁绥和一众师兄。 几人相视一眼,立刻转身走进国师府。 国师府。 宁雨柔重新占卜后,卦象依旧如此。 连经验丰富的宁绥也面色凝重:“这卦象太奇怪了,居然看不透任何信息!” 五师兄宁砚急促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未知的恐惧总是让人恐惧害怕。 宁绥没有说话,众人沉默。 这时,宁雨柔站起身:“师父,我要闭关修炼。” “闭关?”宁夜昇皱起眉。 “对。”宁雨柔点头,“此卦无解,定是我的能力不够,如果我能闭关修炼,此卦定能有解。” “好。”宁绥看向宁雨柔,“明日起,你便闭关,为师也会寻些别的法子,对外只说是为国祈福,不要泄露,以免引起恐慌。” “是。”众弟子领命。 第二日。 宁雨柔收拾妥当,来到国师府的闭关密室,宁夜昇主动请求为她护关,便也跟着来了。 正当二人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顾玄止的声音。 “雨柔……” 宁雨柔头也没回,走进密室,身后石门缓缓关上。 顾玄止站在门外,看着石门出神。 他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却还是连她的面都没见上。 顾玄止苦笑一声,随即释然。 没关系,来日方长,多久他都愿意等。 ======第17章====== 三年后,国师府。 是夜。 昏暗的密室,宁雨柔一身白衣盘腿而坐,闭着眼,神色淡然。 密室内除去一张冰玉床,再无他物。 此刻外面夜色浓重,乌云悄然向半轮残月移动。 就在乌云即将覆盖住最后的月光时,宁雨柔缓缓睁开了双眼,清澈透亮的眼眸在昏暗的密室依旧熠熠生辉。 顷刻间,外面的乌云瞬间散去,皎洁的月光洒遍大地,仿若银河倾泄。 宁雨柔起身,体内的气息已经比三年前更加通畅和浑厚,一切都是时候了。 这时,身后的暗门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柔柔。” 宁雨柔听到声音回头。 是宁夜昇。 “大师兄!” 宁雨柔原本淡然的脸上挂上一抹柔和的笑意,她上前几步,来到宁夜昇面前。 宁夜昇面色没有波动,但是眼底却蕴藏着一片温柔。 “唤我宁夜昇吧,如今你已经是六国尊崇的国师,再唤大师兄就不合适了。” 宁雨柔听着这话心中有些失落,三年前,她闭关修炼,是宁夜昇主动请缨替她护关。 这三年,他细心妥帖的照顾着她的一切,事事尽心,事事亲为。 “不,你一日是我的大师兄,便这辈子都是。” 宁雨柔的语气柔和坚定,一双眼静静的看向宁夜昇,没由来的让他心中一动。 他从来都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