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学子遮掩之下,就算收几个女师傅和女弟子也不足为奇,旁人也不会多议论什么。 沈若苓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许还欠缺很多,也不够成熟,她忍不住看向林榕说道: “我与陆家已经闹成这样了,与其撕破脸两败俱伤,倒不如趁机博些好名声,陆家拿走我多少东西,我只要三倍藏书补偿,别的金银之物一概不要,阿兄觉得这样可好?” 林榕看着身旁小女娘,眼眸里透着一丝惊讶。 这法子何止是好,简直好的出人意料。 他原以为小姑娘只有些小女儿心思,与陆家闹腾也大多是为了出气,却没想到未曾有人提醒她就能想到这么多。 沈若苓跟陆家的事情说到底只是两家私事,就算闹的再大也关系不到旁人,其他人充其量就是看看热闹,顺带着当成笑料贬损几句陆家,可是当初虽是陆家哄骗,那些东西到底是她自己送出去的,沈若苓跟陆家撕扯陆家固然会声名狼藉,她也同样会被一些迂腐之人议论指责,比之陆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如果她讨要陆家之物并非私心,而是为了替贫寒学子筹建书院之用,那其中意义就大不相同。 别说那些家境贫寒渴望出头的寒门学子,就是朝中如曹德江这般已然立于高处,却出身寒门的朝臣也会鼎力相助。 到时沈若苓既不用跟陆家撕扯的难看,陆家又能被扒下一层皮肉来。 林榕没想到当初那个被他吓唬几句就哭哭啼啼的小女娘,居然会有这般心思,他手指轻敲着桌面。 “筹建书院的确是个好主意,于你眼下处境远比直接跟陆家撕扯要更好,不过若想建书院所需藏书可不只一点半点,而且只是三倍偿还太过便宜陆家了。” 虽是替若苓博名,拉拢寒门学子共同抵抗世家,可说到底也是替那些学子寻一条出路,这几年朝中寒门、世家之争本就不断,如今若苓既想借势,那朝中那些个自诩清流的也不能放过。 陆家这血要出,其他人也得薅一薅才行。 林榕扣指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片刻后才沉凝着声道:“明日就是三日之期,待会儿我替你写两份状纸,你将一份送去京兆府,另外一份我帮你递进宫中。” “我会跟陛下将你与陆家的事情说清楚,然后请旨在书院门前立一座文德碑,将在筹建书院时有所出力的人的功绩全数写在上面,陆家的人定会来寻你,到时你与他们尽管开口,也不必三倍,要陆家一半藏书,且让陆崇远答应在书院开院之日亲自替书院题字立碑。” “陆家那边若是不肯,你就直接将那份单子交予京兆府和御史台,让他们承禀陛下,让陛下来判此事。” 沈若苓闻言瞪大了眼,她只是想要扒下陆家一层皮,阿兄这却是要剜了陆家的血肉,要他们半条命。 藏书先不必说,光是题字就得让陆崇远气晕过去。 替寒门学子开的书院,为着的是培养抵抗世家的中流砥柱,论理世家之人不上门寻衅就不错了。 可是陆崇远一旦题了字,以陆家为首的世家哪有脸再为难? “陆崇远会答应吗?”若苓迟疑。 “他会。” 林榕说的无比肯定。 若是陆执年出事前,陆家或许还有别的心思,可是陆执年如今在他手中,他们动不了小海棠,也不愿彻底毁了四皇子的名声。 只要卡住陆家的底线让他们既会肉痛却也不至于翻脸,那陆崇远会很乐意“破财消灾”,哪怕这份乐意是混着血忍气吞声,他也会咬牙认了。 林榕说道:“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 沈若苓闻言瞬间放下心来:“好,我听阿兄的。” 第107章皇后服软 …… 陆执年突然下狱,陆家焦头烂额,陆崇远等人想要入狱探监人却在林榕手上,就算到了诏狱门口也被以沈家勾结逆犯一案还未审结,陆执年牵涉其中不得探视给直接挡了回来。 陆家虽然有人在诏狱当差,可黑甲卫的人时时刻刻守着,陆崇远想要动用关系都不能,从昨夜到现在将近一整日过去他都没能见到陆执年,更连他到底为什么要去沈国公府都闹不明白。 偏林榕和曹德江等人穷追不舍,将陆执年行径牵扯到勾结沈家事上,气得陆崇远头昏眼花,陆家上下更是乱成一团。 陆皇后虽然气恼陆执年惹祸,可她不可能当真不管陆执年,好不容易见到安帝,就被他一纸甩了回来。 “你还有脸替陆家人求情?” 安帝脸上不正常的红润,明明天气还不算炎热,他却只着单衫,衣襟未系袒着胸前,赤脚踩在地上。 “你看看你们陆家干的好事,真当荣家人死绝了,这般欺辱人家一个小女娘?” 他说话时鼻息间喷吐的热气灼人,一挥袖怒道: “堂堂中宫皇后,之前还想招人进宫,怎么,你是想拿你皇后的权势逼那沈氏女,替你们陆家收拾烂摊子?!” “还有脸来求情,朕没打死那陆家三郎就不错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陆皇后被那径直扔过来的东西砸在脸上疼得厉害,却不敢吱声,只伸手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待看清楚上面所写后顿时脸都绿了。 那沈若苓,她竟敢告上了圣前?! “陛下,陛下此事臣妾并不知情,全是陆家所为,臣妾召沈小娘子进宫也是关心她身上伤势……” “关心伤势不见你派个太医署的人去看看?”安帝一声冷嗤,就差剥了陆皇后的脸皮:“你当朕真的耳聋目瞎,不知外间的事情?” “臣妾……” “行了。” 安帝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你也用不着跟朕狡辩,朕只提醒你一句,荣太傅虽然已经死了,可他辅佐三朝,门生遍天下,陆家若当真以为荣家人死绝了就敢欺着那小女娘,到时候有的是人愿意替荣家血脉出头。” 安帝垂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陆皇后,只觉得体内烦躁涌动。 他厌恶陆家,也厌恶与陆家搅合在一起的陆皇后,对于陆执年的死活更是不想过问,有这功夫不如回去炼会儿金丹。 安帝伸手取过一旁冰镇酒水一饮而下,压下体内那股烦躁,冷沉着声音说道: “这状纸朕念在你的份上暂且压着,可沈氏女已经递去了京兆府,你让陆家看着办,回头若那小女娘撞了青龙钟敲了登闻鼓,可别怪朕不念往日旧情。” 满殿宫人注目之下,陆皇后满身狼狈被撵出了御龙台。 金枝见皇后出来连忙上前,急声道:“娘娘,您没事吧?” “你看本宫像是没事的样子吗?”皇后怒道。 金枝吓的连忙低头,皇后咬着牙怒骂出声:“到底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知道陆家的事情,还动了这么大的怒气?” 金枝嘴唇嚅动了下:“是林督主……” “林榕?”皇后侧目。 金枝低着头:“娘娘来之前林督主进宫了一趟,也不知与陛下说了什么,陛下动了好大的怒气,三郎君原只是被关押在狱里,可就在娘娘来之前,陛下刚下旨打了他一顿板子。”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陆皇后顿恼,她要是早知道安帝已经下旨杖责了陆执年,她还干什么撞上来替他求情?! 金枝被呵斥的脸苍白:“奴婢也是刚刚才打听到的……” 往日陆家得势,宫里里里外外不少他们眼线,这宫里的事情就没有能瞒得过凤禧宫的,可是自从林榕得势之后,内廷里的人已经换了几波,他们的人早被拔了大半。 旁处便也罢了,惟独陛下身边的消息越发难打听到了。 陆皇后也知道宫里情形,用力抓着手里那张纸:“那个阉狗!” 转而又怪陆家,“都是父亲和大兄他们,当年林榕刚起势时就该斩草除根,要是早早除了他哪会有今日祸事。” “如今人非昔比,他们倒是想着动手了,定是他们昨日朝着林榕下手惹恼了那沈若苓,才会让她告上圣前。” 明明先前说好了给陆家三日筹措东西,明天才是三日之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