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人言还自以为是,她冷冷扫向宫南瑾修时就差直接呸他一脸。 “咱们府里不适合絮养伤,你儿子又是个拎不清的,我会交待絮多留意裴羿与他不要太过亲近,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今夜就留在絮那边,等她安顿好了再回来。” 见她说完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裙裾翩飞脚下极快。 铖王叫了几声没见她停下,顿时气得脸泛青。 “你看看你惹出的祸事!” 他转头就把怒气撒在了谢寅身上。 铖王本不觉得谢寅他们昨日的事情有多过,顶多就是小年轻一时气盛捅了娄子,找了机会好好与絮解释几句,哄哄小姑娘也就过去了。 可是谢寅居然蠢的带着宫南瑾修和宫南姝兰进来,还招惹了裴羿让得宫南絮离了铖王府。 思及絮离开前说要退婚的话,铖王就气得脑子疼,那陆家的婚事绝对不能退。 他冷声朝着谢寅怒斥了声后,连带着看宫南瑾修兄妹也不顺眼:“夜深了,宫南郎君还不回去?” 宫南瑾修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叨扰王爷了,我这就走。” 二月春夜极寒,夜风阵阵浸人。 宫南瑾修人还没离开,就听后面院子里面,铖王抓着想要送他们出府的谢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言语里毫不留情将他冷嘲热讽贬损了一通,完事之后还朝着一旁下人怒道,“往后不准那宫南姝兰踏足铖王府半步!” 宫南姝兰脸白如纸,身子一晃。 宫南瑾修连忙搀着她。 “阿兄。” 宫南姝兰轻仰着脸时,面上不见半分血色,那泫然若泣的模样可怜至极,可宫南瑾修却没如往日那般第一时间安抚她。 宫南姝兰脸色更白,明明以前宫南絮很好摆弄的,明明只要她稍稍刺激一句,她就能对着她大发脾气,打骂撕闹,只要她稍稍引诱几句,她就能跟没脑子的蠢货一样踩进她设好的坑里,当着宫南瑾修他们的面羞辱她出身,将她贬低进尘埃里。 她痴缠着宫南瑾修和陆执年他们,像是不懂事的孩子,想要靠着哭闹霸占他们的在意和目光。 可她闹的越是厉害,宫南瑾修他们就越是厌恶。 她对她越是欺辱蛮横,宫南瑾修他们也会越偏向她。 宫南姝兰太清楚絮的性情,也一步步诱着她失了宫南瑾修他们的在意。 刚才她还是一如之前想引宫南絮动怒,惹她如同疯子一样撕扯,可是她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从头到尾都不理会于她。 她只是将所有不满都对准了宫南瑾修他们,理智清醒地让人害怕。 看着宫南瑾修神色恍惚间隐约像是后悔,宫南姝兰狠狠掐了下自己掌心,眼泪瞬间涌了下来。 她推开宫南瑾修身子一软就朝地上跪了下去,宫南瑾修连忙回神:“你干什么?” “我求絮,她方才说了,只要我一步一跪磕头去灵云寺,她就能够原谅阿兄。”她说话间就朝着地上磕头,那一下重重磕在地上,额前见了血,“我跪,我磕头,我去灵云寺跪求夫人原谅…” 宫南姝兰起身走了一步又跪了下去,这一次依旧如刚才一样一头磕在地上, “是我不该失手打翻了夫人的长明灯,是我不该来京城,全都是我的错,与阿兄无关……” 青石地面上染上一抹殷红,铖王府门前的灯火光晕照得宫南姝兰摇摇欲坠。 宫南瑾修心神震撼,连忙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磕伤了额头,你容貌不要了?” “要又如何,我能怎么办?” 宫南姝兰盈盈弱弱地跌跪在地上,眼泪直流,“絮不肯回去,祖母他们不会原谅我的,她有裴督主护着,连阿兄也不要了……” “我不想连累阿兄,我只是想要求着她回去,我与她磕头道歉都可以,可是絮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是不是真的要我偿了这条命给她才行,那我就给她了好不好,我回去就一根白绫勒死了自己…” “别胡说!”宫南瑾修顿怒,“你就是这般糟践自己?!” “那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神形狼狈, “阿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宫南瑾修原是因为絮的冷漠恍惚,因为那些刺人的话而心中动摇,可是看着宫南姝兰的可怜心生不忍。 他紧抿着唇将人半揽在怀里:“别怕,我会想办法的,絮不会那么狠心,她只是与我置气,你别胡思乱想,我会想办法的…” …… “啧。” 不远处巷口的阴影里,沧浪坐在车辕上瞧着那边搂搂抱抱的两人突然出声:“宫南小娘子,你们宫南家的家风这般豪放不羁的吗?” 深更半夜,王府门前,那铖王府的门房都还瞧着呢,这兄妹俩就哭哭啼啼搂搂抱抱跪倒在长街之上,这不知情的人乍一看怕还以为是哪家的痴男怨女,就差摆个台子放几个锣鼓敲着唱一出了。 宫南絮沉默着还没说话,裴羿抓着手边之物就砸在了沧浪后脑勺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丢人现眼!” 铖王妃脸色漆黑地摔落窗牖边的帘子,遮住了外头那两个招人厌的, “我往日还觉着这宫南瑾修是个知礼仪懂规矩的,今儿个我才算是明白了,他简直就是驴屎蛋子表面光,内里都是些什么腌臜玩意儿!” 她气得粗口都爆了出来,朝着外间就道, “赶紧走,我看着他们都嫌恶心,别叫他们脏了絮的眼。” 外头沧浪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觉得自己先前踹宫南家大郎的那一脚给踹轻了,心里默默记了一笔后就拉着缰绳赶车朝着城南去,蒋嬷嬷他们带着奴仆婢女一应物事乘着小车跟在后面。 马车轱辘碾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响声,已近宵禁的时候,街头也很少能见到行人。 偶有行商归家的人赶车路过,夜风飒飒吹得人身子发冷。 宫南絮裹着裴羿的披风窝在马车角落里,她整张脸都垂在厚厚的毛边下,浓郁眼睫遮住泛红的眼眶,想着刚才宫南瑾修哄着宫南姝兰的那一幕。 哪怕早就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也早就已经看清楚了那几人嘴脸,可是再看到他能理直气壮教训她之后,完全无视了她的难过,转过头却对宫南姝兰小心呵护,她却依旧心口憋着的发闷。 明明他们十几年的兄妹之情,明明当初他那么疼她。 她一直都记得宫南瑾修年少时能为了哄她开心偷偷带着她出去看花灯,能为了让她高兴半夜扎了纸鸢第二日清晨给她惊喜。 她病了他会哄她喝药,进学的路上会记得给她买最甜的糕点,他曾是世上最好的兄长,曾那般疼爱着她,可是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变了? 宫南絮其实并不那么在意谢寅和陆执年,谢寅年少好骗,陆执年又自负骄傲,如他们这种生于权贵世家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对娇弱可怜的女子心生怜惜进而动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痴迷颜色,忘记旧情,为了心中所爱抛弃一个不甚要紧的表妹和未婚妻,她都能够理解。 可是宫南瑾修不一样,宫南姝兰只是他的妹妹。 一个曾经与她同仇敌忾,信誓旦旦说绝不会让她抢了她地位的人,一个曾亲口跟她说他永远都只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