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鬼称骨算怎么回事? 歌谣我昨晚倒是听到了,但三斤三,四斤四,总感觉不太对。 人的骨头,肯定不只这么点重量啊。 或许是我脸上明显的不信,刺激到了太婆。 她立马站了起来,指着我,又急又快,叭叭地说了一堆。 气得双眼倒竖,全身发抖。 向导不停地安慰她,又不停地瞄我,脸色也慢慢地凝重了起来。 我想着信仰不容侵犯,连忙认错道歉。 可那向导打量了我许久,又凑到太婆面前说了几句什么,好像在确认什么。 又将我从眉到眼到嘴鼻,看了又看。 搞得我爸妈都紧张了起来,我妈直接将我拉到身后,挡住了向导的目光。 那向导这才道:「太婆说,称尸露骨,你就信了。」 称尸? 我瞥了一眼凉床上那扁得像摊了一团面团的尸体,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信!」 可太婆却较真了,指着我认真地说了一大堆,语气又急又认真,朝那向导低吼了几句。 虽说听不懂,但从神态语气上,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软软的尸体,怎么称? 而且称了,又有什么意义? 尸体和活人的重量,也不好对比啊。 可向导却认真地朝我道:「别人不信,没关系。你一定要信!」 我听着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一定要信啊? 但太婆急得很,这次居然也不怕了,直接将我扯到院子里,站在凉床前,一把掀开床单,指着二婶又扁平了一些的尸体,又叭叭地说了一堆。 她似乎对我,有些格外的不同。 我妈在一边悄声道:「听说苗族,会找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学蛊术。她这不会是……」 这话一出,她和我爸都急了,连忙来扯,生怕我被选中当蛊婆子。 可太婆的手,跟铁箍一样,死死地掐着我胳膊。 我本来骨头就痛,这拉扯之间,更痛了,不由得痛呼了一声。 就在我痛呼之时,吊脚楼边的草丛中,一声蛙叫传来。 那蛙叫不高,也不太响,可就算在争吵之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扯着我的太婆,瞬间松开了我的手。 忙转身,对着草丛伏地跪拜,眼带惧意,又叭叭地说了一堆。 我们一家三口正面面相觑,就见向导带着好几个人,拿着一个大的电子秤,还有几块大木板,就进院子里来了。 看他们这架势,真的要称尸? 我爸妈想阻止,可太婆似乎笃定了一定要称。 他们人又多,手脚又麻利,摆秤的,架木板好摆凉床的。 用床单将二婶尸体裹起来,抬起。 先称了凉床和木板的重量后,去了皮。 就又将二婶尸体放上去,抽出床单。 随着电子秤嘀嘀地响了两声,重量就出来了。 看着上面的重量,太婆信心十足地指着电子秤,朝我叭叭地说着。 生怕我听不懂,还重重地拍着向导,让他翻译。 「是不是三斤三?」向导也脸带敬畏,问得小心。 我看着电子秤上的数字,不由得瞥了我妈一眼。 二婶对身材极为看重,严格控制饮食体重,一日三餐,外加早晚都得称一次。 昨晚她就称了,还因为轻了二两而高兴。 这会对照电子秤上的数,确确实实比她昨晚称的,轻了三斤三。 可这怎么可能这么准! 太婆见我脸色不对,又低哇哇地说了一声,转手居然从苗服的腰带间,摸出一把小刀。 一把摁住凉床上二婶的胳膊,手起刀落,哗地一下,就在二婶胳膊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她这动作出人意料之外,又手起刀落,极为麻利。 等她收了刀,将二婶胳膊上的刀口撑开,嚷着苗语,示意我们看的时候。 被吓得魂出天外的我们一家三口这才反应过来。 只见二婶被划开的胳膊上,皮开肉绽,却并没有半点血水流出,好像真的就是一个面人…… 只是那伤口的最里面,赫然就是一些暗黄的灰,正中还有些暗红褐色。 太婆还怕我们看不懂,又用刀挑了一点出来,朝我们晃了晃,用苗语哇哇地说着。 我爸吓得,连忙转手搂住我和我妈,我妈转手就捂我的眼睛。 可太婆却将刀一丢,伸手就来扯我,强硬地让我看着,听她说。 她似乎执意让我相信这些! 向导在一边无奈地沉声道:「太婆说这就是鬼称骨,女骨内焚尸入山。你们将尸体抬回来也没有用,还是会入山的。」 「而且骨鬼已出,找上了你们,你们也会是称骨歌上的结局。你现在已经感觉到骨头在痛了,对不对?这就是骨头开始燃烧的前兆,你和你妈,都一样。」向导说的时候,目光闪烁地看着我。 他这么一说,我妈立马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揉了一下手腕。 二婶昨晚,也一直说骨头痛,尤其是那称骨歌响起的时候,说好像在敲她的骨头。 我刚才也骨头开始痛了! 瞥了一眼二婶被划开的胳膊里面,那一条骨灰印…… 我心一点点地下沉,好好的一个人,骨头烧成了灰,外面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鬼称骨? 看那太婆的意思,好像一直是针对我的。ўȥ 瞥了一眼旁边的草丛,小心地朝太婆道:「那二婶真的是被骨鬼给害死的?骨鬼在哪里?就没有办法解救了吗?」 我不想死,更不想一家人全死! 「骨鬼就在藏骨洞。」向导这次倒不用太婆说。 可就在他说话间,后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转眼看去,就见梁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正面色阴沉,拿着昨天那敲坛子的棍子,一棍子将院里的水缸给砸碎了。 刚才大家所有的精力,都被称尸露骨给吸引了。 谁也没注意昏睡的梁辰被吵醒,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这会他握着根棍子,死死地盯着凉床上二婶扁平的尸体,双眼充血,龇牙低吼。 我爸忙柔声道:「梁辰,你醒了啊?你听大伯说……」 「啊!」可我爸还没说完,梁唇握着棍子对着我爸就挥了过来,「就是你要回来,就是你要回来给那蛊婆子捡骨的!是你害死了我妈!」 那棍子挥得呼呼作响,我爸本能地避开。 他人高马大的,院里其他人哪敢拉他。 就这么一会,他拎着根棍子,就跑出了院子。 看梁辰那样子,怕是去藏骨洞了。 向导他们忙追了上去,那里面都是各家先祖的藏骨金罂,万一被梁辰砸坏了,就麻烦了。 我爸也急得大叫着追了上去,跑到院门口,又让我和我妈千万别出门,找太婆借根牛骨棒,免得又听到那称骨歌。 一院子的人,瞬间就只剩我们母女和太婆了。 她只是摇头叹气,拉着我的手,拍了拍。 又瞥着草丛,难得地朝我露了个慈祥的笑,又叭叭地说了一堆。 可我完全听不懂。 她又指了指凉床上的尸体,朝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管。 然后对着放金蛙的草丛,又恭敬地行了礼,自顾自地走了。 我原本还想问她,那金蛙和那梦里的金衣男子,是不是有关系的。 可向导不在,我们听不懂苗语,也问不成。 我爸他们去追梁辰,我和我妈在家里守着二婶的尸体,骨头却痛得越来越厉害。 我妈脸色越来越沉,眼里全是担忧。 说如果天亮后,我爸和二叔还没回来,她留在这里,让我一个人先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梁辰太能跑,一直到了傍晚,向导回来,说还没找到梁辰。 有了二婶的事情,我爸和二叔怕他出事,所以一直在找。 不过向导给我们借了牛骨棒来,倒让我们安心了不少。 我和我妈守着二婶的尸体,按我们那的规矩,给她点了盏长明灯。 也没敢去睡,但也怕晚上蛇虫什么的,我和我妈就靠在吊脚楼的二楼,盯着下面的尸体。 可骨头痛了一天,累得很,又心焦,熬到半夜,我爸他们还没回来。 我和我妈趴在栏杆上,打着盹。 因为骨头痛,睡得并不好,我本能地转手揉着肩周,趴着的时候,那里骨头痛得最厉害。 迷迷糊糊间,好像一股清风吹来,凉凉的,带着一股草木香,居然缓解了骨头痛。 我舒服地呼了口气,心中还想着要守尸,迷糊地睁眼。 可一入眼,就是一张微微嘟着唇,朝我吹气,双目皆圆的脸。 修长的身体,半靠着栏杆,就好像和我一样趴在上面一样。 四目相对,那双圆鼓鼓的眼睛,溜溜地转了转,接着抿了抿吹气的唇,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 朝我指了指院子里,然后一个转身金衣一闪,就从二楼纵入草丛中不见了。 这绝对就是那只金蛙! 我伸手正要叫他,突然听到凉床传来轻微的咯响。 那声音吓得我一个激灵,忙扭头看去。 只见盖着的床单下面,好像有什么游动…… 就像是有蛇在床单下,贴着凉床往下游…… 跟着二婶那无骨扁平的脑袋,宛如倒流的白胶水一样,从凉床的一头,慢慢地朝下淌! 她身上没了骨头,头一淌下来,头发倒甩,拉着脖子长长的,然后拖下了肩膀…… 整具尸体就这样像是流水一般顺着凉床滑了下来,然后又跟流水一样,慢慢地往院外游……或者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