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加紧布置婚堂,为了表达对宁思儿的重视,凌长洲下令所有东西都必须用新的。 转眼三日过去,凌长洲与宁思儿的大婚就在明日。 将军府内,宁思儿软在凌长洲的怀里,一脸娇羞:“之尧,明日我就要嫁给你,叫你……夫君了。” 最后两个字软糯轻轻,带着一股甜蜜。 凌长洲却感觉奇怪,他捏紧酒杯,垂眉道:“大婚前夜男女不得见,我命人送你回去。” 宁思儿察觉到他的异样,但也知道不能坏了规矩。 “好。” 宁思儿起身离开。 凌长洲却一直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地灌着一口口清酒,不时抬头去看天空的圆月。 叶寻月也看过去,泛着清辉的勾月和边疆夜空,并无差别。3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勾月夜,那时自己还是‘谢清阳军师’。 大战连胜三场,凌长洲气势大涨,邀叶寻月品酒。 “谢军师,末将为初见时说你不堪重用之事,向你道歉,我自罚三杯!” 没等叶寻月阻止,凌长洲就三杯入肚。 见他没事,叶寻月才放下心来:“孟将军不必在意这些,日后我们还要共同抗敌,共勉共进。” “说得好!”凌长洲豪迈一笑,“今有我和军师联手,定能将匈奴杀他个有去无回!” 那一晚,两人把酒言欢,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叶寻月醒来后,身上盖着凌长洲的红披风。 当时她激动的脸都红了,攥着红披风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凌长洲那双黝黑的眸子里,从欣赏变成了厌恶…… 月光落在凌长洲的侧脸。 他喝醉了,薄唇嗫嚅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叶寻月望着廷阳在的东方天际:“明天你就要知道我的死讯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风吹散了她的声音,无人听见。 翌日,孟家大婚。 街道上满是飘扬的红绸,百姓们投出祝福的飘带,热闹非凡。 一身玄甲衣的凌长洲坐在黑马之上,身姿挺拔,气势健似骄阳,剑眉之下一双如寒星的眸子,他如今这副模样比叶寻月幻想中的,还要令人着迷。 可惜,现在的叶寻月心里一片麻木。 迎亲队伍行至一半,迎面遇上了廷阳大军回来的队伍。 比起风光无限的迎亲队伍,廷阳大军没有唢呐,没有击鼓,悄无声息,一片死寂。 大半伤员靠在一起,蹒跚前进。 他们脸上的悲戚,和迎亲队伍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数不清的将士遗体们被封存在黑棺内,密密麻麻,望无止境。 在他们身后,蔓延出一片没有尽头的漆黑。 这时,为首的老兵站了出来:“廷阳大军击败匈奴三十万大军,现已凯旋而归!” 倏地,不知从哪儿响起的呐喊声:“扬千丈白皤,慰万里英魂!” “扬千丈白皤,慰万里英魂!”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凌长洲目光沉沉:“辛苦了。” 不知何地传来铃铛响声,叶寻月好似被蛊惑,她一步步往前走,连何时已经脱离了十丈的魔咒,也不知道。 她只是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曾生死相伴的面孔,泪流满面。 “将士们,欢迎归家!” 话落,叶寻月那卡在心头的某样执念砰然落下,魂体蓦地化作星星点点,散于天地间…… 第10章 风声卷着呐喊声,迟迟不绝。 凌长洲倏然觉得身边少了一点什么,心也跟着空了一大块。 手中的缰绳攥得死死的,勒出血痕,但是凌长洲好像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之尧,怎么了?”身后的花轿里传来宁思儿娇滴滴的声音。 “没什么。”凌长洲回过神来,对归来的将士们说:“今日本将大婚,待我拜堂之后,再入宫中,与你们同乐!” 将士们面面相觑,想说的话遏在了喉咙里。 队伍后面有太多棺材,还有叶寻月阵亡的事情,实在不方便在将军大婚之日说出。 领队拱手道:“我等在宫中等候将军。” 说完,手一挥,带着队伍走到另一个街道上去,以免冲撞了喜事。 凌长洲沉着脸默默看着将士们从身前走过,目光落在一个个憔悴的面容上,却没有一张是他想要见到的。 心中的不安愈发放大。 凌长洲微微蹙眉,转念又想,大军归京要先面圣,叶寻月做为军师,已经入宫了吧。 他鬼使神差的添了一句:“不准鸣乐。” “待大军面见圣上后,去将叶寻月带来将军府,参加婚宴。” “是。”亲卫领命退下。 凌长洲掩去眼底的烦闷,勒马前行。 整个大街上,除却那一声声呐喊,安静如鸡。 喜队与大军交错而过。 凌长洲并不知晓,在他走后,前行的将士们统一停下了脚步。 他们回头望着那一片喜色,眼中布满了旁人看不懂的哀戚。8 …… 将军府,红绸漫天。 比起上一次被中断的大婚,此回更显重视,盛大。 眼看日头将过吉时,喜官问向凌长洲:“孟将军,再不开始,便要错过吉时了。” 凌长洲未答,看向管家:“叶寻月还没来吗?” 管家一愣,摇头道:“未见谢军师。” 凌长洲沉默不语。 时间一点点过去。 直到喜官再次询问:“将军,吉时真要过去了,该开始了!” 管家也跟着劝:“将军,成婚的是您与宁姑娘,为何非要谢军师到场啊?” 凌长洲呼吸微滞,随即开口:“开始吧。” 管家与喜官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刚要准备。 这时,一个太监快步走进来:“孟将军,殿下召您入宫,要您立刻前去。” 皇命不可违。 凌长洲连婚服都来不及换下,跟着太监进了宫。 大军凯旋,宫中本该一片鸿禧之色。 但一进去,凌长洲便看到了挂满房梁的白绸。 凌长洲一身红衣,在其中格格不入,乍眼至极。 这时,高台之上,身着龙袍的庆皇端举酒盏:“廷阳大军此次见面三十万匈奴君,将匈奴将领斩首!实属大庆之幸!为朕英勇的战士们,告慰!” “告慰英灵!” “告慰英灵!” 阶梯下,众将士们倏然跪下,黑压压一片声势浩大。 他们虽然跪下,但骨子里的煞气卷起了气浪,将白绸吹得呼呼直响。 好像那些亡故的战士们在回应大庆! 凌长洲也端起酒杯,同敬英魂。 蓦然,凌长洲却发现,在大军之前还跪着一个妇女。 正是谢母!她为何在此?又为何身着丧服? 还有叶寻月,为何在此也没见她? 一时间,难以言喻的惊惧如潮水般将凌长洲包裹。 这时,只听庆皇再度开口:“我方牺牲士兵九万余人,其中女军师叶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