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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一幕。

为什么兰时会那般血淋淋的出现在他梦里?

那一声声哭喊着“陆哥哥”的惨叫萦绕在耳边,那满是血腥的一幕让他哪怕用力摇晃着头也挥之不去。

他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人用力撕扯着,疼的恨不得能晕过去,整个人佝偻着躬身保住头颅呻吟出声。

“郎君!”

松墨见状慌了,连忙朝外急喊:“来人,快来人……”

“别叫。”陆执年一把抓住松墨。

“可是郎君……”

“我没事。”

陆执年疼得手上用力,指甲都几乎陷进了肉里,脑中像是有人刀一寸寸剜着皮肉,他拽着松墨低哑着声音颤抖:“去备车,我要去积云巷。”

“郎君?!”

松墨脸上瞬间震惊,见他满头大汗人也虚弱,他嘴里忍不住就急声道:

“您去积云巷做什么,现在天都黑了,外间也快要宵禁了,您这个时候出府万一被人撞着到时又是一桩错处。”

“况且姜小娘子白日里刚羞辱了您和郎主,府里的人对她都动着气,您这个时候去寻她,郎主他们知道了定然会动气的……”

再说以祝向晚对郎君的心狠,她根本就不会见他们。

陆执年却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只忍着头疼说道:“去备车。”

“郎君…”

“我让你备车!”

陆执年抬头时眼里满是红丝遍布,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是不是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你要是分不清谁是你主子,那你现在就滚出这院子,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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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见祝向晚!!

陆执年嘶声说完,推开松墨转身就朝外走。

松墨顿时着急,连忙追上去急声道:“郎君别动气,您别动气,我这去叫人备车。”

陆执年这才被安抚:“别惊动祖父他们,悄悄去。”

松墨点头:“是。”

……

夜里的京城早已没了白日喧嚣,陆执年裹着外衫乘车去了积云巷时,外间只偶尔才见几位匆忙行人。

他闭目靠在车壁上看似小憩,嘴唇却颤抖着苍白,手指蜷缩着用力攥紧了膝上衣衫,就像是被人拿着锥子狠狠往他脑子里钻,两侧太阳穴上突起一跳一跳的刺疼。

马车走的不算颠簸,只错路间与行人骤停晃了一下,陆执年脑海中再次如惊雷划过浮出画面。

昏暗无光的房中,刺鼻的腥气弥漫在四周,那入目可见破败的床笫仿佛随时都能一推就碎。

“他”抱着手上泛红的姜姝兰满是心疼,对面床榻之上,面容丑陋满是脓疮的祝向晚蜷缩在那里。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陆哥哥,我没有伤她。”

陈旧被褥盖着双腿,她腰间像是挪动不得,只能用力攀附在床边,满是凄楚地抬头时,脸上骇人至极,那双杏眼失了光泽,雾蒙蒙地全是眼泪。

兰时声音沙哑刺耳:“我没有碰她,我没有……你相信我,陆哥哥……”

“你别叫我!”

那画面里的人全然看不到她的眼泪,只觉得那张脸哭起来让人倒尽了胃口,他搀着身旁柔弱女子厉声道:

“不是你还是兰儿自己?这屋中就只有你们两人,兰儿亲自剜血替你入药,伺候你入口,你竟是还与她闹?!”

陆执年听到“他自己”言语刻薄冷怒:

“祝向晚,你从来都是心胸狭隘毫无容人之量,当初是你自己任性摔落悬崖伤了脸,我们所有人都为此歉疚由着你胡闹,可是你却得寸进尺,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

“这些时日姜家被你搅得鸡犬不宁,兰儿也屡屡被你所伤,她不计前嫌四处替你求医问药,日日为着你烧香祈福,恨不能以身替你,你还想要她怎么样?”

第99章梦里所见都是真的,是他负了兰时

兰时哭的浑身发抖:“不是的,不是我……”

“你还敢狡辩!”

陆执年看着那人霍然上前,一把擒住床上人的胳膊,将瘦弱至极的祝向晚拎了起来。

“兰儿替你辩解,可伺候她的人亲耳听到你谩骂于她,要不是你动手她怎么会伤成那个样子,祝向晚,你看看你这张脸,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哪有半点当初模样,你简直叫人恶心!”

床上的人被猛地甩在地上,厚厚的褥子骤然掀翻开来。

那扭曲的腿脚,瘦弱柴骨的身形,身上满是腥臭的味道让得那人慌忙退避,满是嫌恶地拉着姜姝兰让开。

“你心思歹毒,居然还想毁了兰儿的脸,你这种恶毒之人当初就该直接死在䧿山,就不该被人找回来!”

屋中昏暗至极,祝向晚跌在地上哭的满身狼藉,她拼命说着“不是我”,“我没有”,可那“陆执年”却丝毫不听。

他只是满心厌恶地看着地上面目丑陋之人,伸手掩鼻遮住四周弥漫着的浑浊腥臭,手中牵着身旁的柔弱女子。

“这种恶毒之人,不必与她多说,兰儿,我们走。”

……

闭嘴……

闭嘴啊!

陆执年仿佛被困在一处,眼睁睁看着那人与姜姝兰恩爱,满嘴秽言地骂着地上的兰时,他看着兰时仰着脸望着他们时满是绝望的眼神,看着那双曾经鲜活的眼眸一点点灰暗。

别说了……

别说了!!

他拼命想要挣扎却不能,想要去安抚祝向晚却被困在原地,他像是陷入梦魇,手中不断抽搐。

“郎君……”

“郎君!”

松墨见他痛苦低喊,吓得连忙上前,可唤了两声却丝毫不见回应。

他只能用力推了推陆执年,而被那“梦境”困缚的陆执年这才猛然惊醒,绷紧了身形大口喘息。

“郎君,您怎么了?”松墨担心极了。

陆执年却只是满头大汗地不住吸气,他看着四周狭小的空间,感受着身下摇晃,这里哪里是什么姜国公府的世安苑……不,那里甚至不是世安苑。

祝向晚的世安苑向来都是姜家最金贵的地方,雕梁画壁,处处精致,连廊下堂前都摆满了花草,院中藤萝攀着凉亭,那花鬘间还扎着秋千。

她最是娇惯,见不得半死污垢,时时净手,屋中日日熏香,连衣裙、发饰上都沾染着淡淡的香气,嗅之怡人。

可是刚才兰时在的地方屋中却是蛛尘遍布,墙上颜色斑驳,那破旧的床笫木架,摇摇欲坠的房门木梁。

那里的院子荒凉至极,廊下凌乱着杂草,柱头斑驳虫蛀,就连院中半截枯树也是惨白,就如同里间被人抛却浑身脓疮的祝向晚……

陆执年的脸苍白似纸,头痛还在继续,额上更是如同浸过凉水一样,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明明祝向晚回来了,明明她在䧿山未曾变成那般模样,明明他待姜姝兰虽有欣赏却从未逾矩,更不可能会为着那个女子那般对待兰时,可方才那一幕里的他却冷漠的让人心惊。

他唤着“兰儿”柔情似水,对祝向晚苛责刻薄。

他百般心疼着姜姝兰烫的发红的手,却对瘦骨嶙峋满身是伤的祝向晚不管不顾……

陆执年想要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臆想,是因为白日里祝向晚太过冷漠才会生出的幻象,无论为着陆家还是其他,他都绝不可能那般对待祝向晚,祝向晚也不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可是脑海里越发剧烈的疼痛却让他恨不得能晕死过去,方才看的那一幕幕也让太过对着积云巷生出了退却之心。

松墨见自家郎君疼的汗流不止,低声呻吟,他有些着急:“郎君,要不然回去吧,让府医替您看看。”

“停车!”

陆执年死死咬着嘴唇,见马车停下来后,双手抱着头嘶声道:“去姜国公府。”

“郎君?”松墨惊愕:“姜国公府早就已经被查封了,咱们进不去……”

陆执年嘶声道:“走通台巷的侧门。”

松墨闻言就想起姜国公府那方连着通台巷尾有一处角门,开在姜瑾修院中隐蔽之处,那地方知道的人不多,往日也是郎君去找姜家大郎时怕被朝中之人议论避着人眼用的,可是眼下姜国公府被查封,里头空无一人,他们去了能干什么?

他还想要说什么,可见陆执年头疼愈发严重,整个人都躬身蜷缩了起来,他连忙不敢再多言,只一边扶着陆执年一边用力敲了敲车壁朝着外面急声道。

“转道去姜国公府,走通台巷那边,避着些人。”

……

外间应声后,马车改道朝着姜国公府而去,等到了通台巷角门处,松墨才扶着陆执年下来。

那角门隐在巷尾两处宅子之中相互重叠的暗墙里,一条狭小小道延伸进去,自外间看只像是这边宅子的甬道,丝毫瞧不见里头深处模样。

主仆二人过去时发现果然没贴封条,松墨循着往日墙角留着的暗栓将门打开,便跟着陆执年进了姜家。

往日姜国公府里最为显赫不过,身为嫡长子的姜瑾修院中更是整洁如新时时有人掌灯,可此时这里却荒凉极了,四周更是漆黑安静的吓人。

院中房门大开,屋中原本还摆着的那些东西早就被一扫而空,只剩些木架空门。

有夜风穿堂而过,房门被吹的窸窣作响。

松墨吓得浑身发毛:“郎君,这里什么都没有,咱们走吧。”

陆执年却一声不吭,只像是在找着什么似的闷头朝里走。

松墨见状只好跟了过去,就见陆执年出了姜瑾修的院子后顺着姜府后院越走越偏,周围愈见荒凉,脚下的路也开始乱石遍布,杂草丛生的墙边瞧着丝毫不像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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