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喻……” 姜延哑声一遍遍呼唤,小心翼翼的将人搂进怀里,泪水顿然淌满涂满迷彩的脸。 心脏被挖空般的剧痛,超过了曾今所有受伤的痛楚,他贴着裴司喻冰冷的脸颊,再也控制不住仰天嘶喊:“啊——!” 顾唐站在一旁,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几次隐忍回去的泪水在这一刻肆虐。 所有人都红了眼,脱下帽子,朝天放枪,凝送着光荣牺牲的女战士。 …… 两天后,蒙北军区。 军区的各个首长站在停机场,看着武直慢慢飞来停下。 机舱门打开,面容憔悴的姜延率先下来,佩刀、山风、青鸟和飓风抬着身盖国旗的裴司喻缓缓下来。 “敬礼!” 一步一步,姜延凝望着前方,吹来的风仿佛卷来了裴司喻的声音。 “青山处处埋中国,何须马革裹尸还,爷爷,爸爸,妈妈,如果有一天女儿牺牲了,请允许女儿葬在蒙北,虽相隔千里,英魂不灭,女儿守着边防,守着裴家的骄傲!” 这是她成为特种兵后写的遗书,寥寥几笔,留给的却是给所有去世的亲人。 泪水再次漫上眼眶,痛的姜延两唇发颤。 上了车,他再次抚过裴司喻冰冷的面颊,声音低哑:“再见,我的蝴蝶……” 第38章 沪北公安通过猎狗的情人田丹,配合境外警方将猎狗所有的走私品全部查出。 秋天刚结束,蒙北就下起了雪。 烈士园。 姜延将一等功勋章缓缓放在裴司喻的墓前,单膝跪下,轻轻吻了吻碑上的名字。 恍然间,曾经和裴司喻的点点滴滴再次浮上脑海。 碑上照片里的女人笑容仿佛一束阳光,还是那么明媚鲜活。 “我们明明拉过勾的,要好好活下去……” 姜延苦涩笑着:“早知道啊,在训练前我就去打结婚报告,那样你就永远是我的老婆了……” 说着说着,泪水划过了弯起的嘴角。 如果不是因为裴司喻牺牲,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泪这么多。 从沪北军区过来的顾唐抱着束花,站在姜延身后不远处。 他迟疑了片刻,才缓缓上前,将花放在裴司喻的墓碑前。 姜延站起身,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碑上的照片:“你后悔吗?” 顿了顿,又问:“如果她没有跟你离婚,没有来蒙北军区,或许她会有自己平安的生活。” 闻言,顾唐满是血丝的双眼暗了暗,没有立刻回答。 他不知道会怎么样,但知道裴司喻会活着。 半晌,顾唐才开口:“我们后不后悔都不重要,因为司喻从没后悔过,她找到了作为军人的意义。” 听了这话,姜延喉间紧涩。 他记得,裴司喻说她这辈子活了两次,一次是在爷爷的庇护下,在顾唐身边,一次是来蒙北军区,参加训练成为特种兵。 哪一次,她都没有说过后悔。 姜延声音沙哑:“可是,我们都没能留住她。” 顾唐眼眶一涩,说不出话。 上辈子他不想留,这辈子留不住,命运似乎总在跟他开玩笑,让他在拥有和失去中徘徊…… 两人站了很久才离开。 训练场。 雪狼突击队的队员们各自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见姜延过来了,目光纷纷投了过去。 “都站着干什么?体能训练都搞完了?” 姜延绷着脸,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铁面无情的教官模样。 队员们互相看,佩刀忍不住问:“苍鹰,你……真的没事吗?” 他们是战友,更是姜延和裴司喻感情的见证者。 即便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他们还是记得那天姜延抱着裴司喻的遗体哭的撕心裂肺。 那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个向来冷沉刚毅的队长哭,哭的像个小孩,让人心疼。 姜延皱眉:“你们要是去跑个十公里,我指定没事。” 一向爱耍宝的青鸟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满脸担心:“苍鹰,兄弟们也是担心你,毕竟蝴蝶……” 话说到一半,他又不忍再说下去。 裴司喻对他们来说是战友,可对姜延却是最爱的人。 他们的伤心远不如他的重…… 姜延却面不改色,开始命令:“立正!向右转!负重十公里,跑步走!” 见队友们跑远,姜延才垂下眼帘,从口袋拿出裴司喻的照片,轻轻抚摸。 “蝴蝶,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热诚,好好活着……” 第39章 ‘滴——滴——!’ 意识模糊间,裴司喻听见耳畔有机器运作的声音,规律而有些刺耳。 缓缓睁开眼,入眼是一片洁白,脸上的氧气罩让她很是难受。 这里……是哪儿? 没等裴司喻反应,又听见一道满含诧异的惊呼:“醒了,她醒了!”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几个护士围了过来。 裴司喻下意识想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就像被束缚了一样动弹不得。 眼皮被轻轻抬起,笔灯的光照着眼睛,让她有些不适。 医生长舒了口气后问:“有没有哪里痛?” 裴司喻眼底略过丝迷茫:“这里……是哪儿?” 医生微微蹙眉:“医院啊,裴同志,你已经昏迷四个多月了。” 闻言,她眸光微微一震。 昏迷四个多月? 紧接着,耳边传来护士温柔的劝慰:“是啊,有什么难事是过不去的,非要去跳楼多不值,幸好你被四楼的阳台挡了一下,不然就真的没救了。” 跳楼,四楼阳台…… 裴司喻眼睫颤了颤,脑海中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 在抑郁症发作时,她爬上天台跳了下去,却撞到了四楼阳台的栏杆…… 这是……1997年!? 她回来了?还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昏迷期间的一场梦!? 不!不可能! 明明一切都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梦呢? 想到这些,裴司喻情绪激动起来,开始挣扎着想起身。 医生连忙让护士安抚她:“裴同志,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长时间的修养。” 裴司喻只觉大脑疼痛不已,无数记忆在脑子里来回交错,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 一个月后。 刚做完复健的裴司喻坐着轮椅在住院楼下,仰头望着蓝天,思绪万千。 她还是不知道,此时此刻到底是真实的生活,还是再次的重生。 在这个时空,顾唐远在边防,而姜延不知道在哪儿,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裴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