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抬手,将陆嫆重重推进了水里。 秦殇骤然睁开眼睛,蔡添喜险些喜极而泣:“您醒了?您终于醒了,太医,廖太医,快来看看。” 廖扶伤匆匆赶来,秦殇却轻轻摇了下手指,他虚弱至极,如此严重的旧伤撕裂,宛如重新遭受一回,他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蔡添喜察言观色习惯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拦住要上前的廖扶伤,自己凑近一步:“皇上不想见太医吗?您想见谁?” 秦殇动了动了嘴唇,可只是稍微用了一点力气而已,血迹便渗透了刚包好的白布。 “皇上别乱动,您要是想见钟统领就动一下手指,要是想见薛司正就动两下手指。” 秦殇指尖蜷了一下,蔡添喜连忙出去将钟白找了过来。 钟白忙不迭上前,见他睁着眼睛长长地松了口气,双手合十拜了拜:“老天保佑,您终于醒了。” “她,她……” 他声如蚊讷,好在钟白刚刚才和校尉生了一顿气,满脑子都是陆嫆,一听这个“她”立刻就联想到了:“您说陆姑娘吗?您放心,她已经走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给您添麻烦。” 秦殇神情聚变,明明已经虚弱到了极致,此时却仿佛凭空多了一分力气,竟硬生生挣扎着起身,抓住了钟白的小臂:“不能让她走……” 他先前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再也不要见她,可经了这一遭昏迷,他冷静下来才想明白,陆嫆只有呆在他身边最安全。 那么多条人命,满朝文武都想要她的命,她离开龙船没人护着要怎么逃得掉? “别让她走,外头有人要杀她……” 钟白没想到秦殇拼着伤口恶化也要说出口的话是这个,他替主子难受得眼眶发酸:“皇上,就当臣求您了,别管她了,您就好好养伤吧,她真的不值得。” 一想到在秦殇被刺客追杀的时候,陆嫆却不顾对方的安危撒谎骗他离开龙船去调离滇南驻军,钟白心里就恨得牙痒痒,若是薛京没有提前到,皇帝真出了事,她就算以死谢罪又有什么用? “快去……” 秦殇挣扎开口,胸前的血色又加速晕染开来,廖扶伤顾不得尊卑,连忙上前打断了钟白的话:“钟统领,皇上不能再说话,他必须要静养。” 可秦殇仍旧看着钟白,他没再开口,可千言万语却都汇聚在一双眼睛里,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是,臣这就去把她抓回来,绝对不会让她离开禁军视线一步!” 秦殇这才闭上眼睛,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第283章她不是好东西 钟白匆匆赶去陆嫆的屋子,一进门就看见她的影子自窗口一闪而过,随即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他连忙从窗口窜了出去,扒着外墙将人从水里捞了上来。 正要将人丢回船舱,就瞧见水里有人影一闪而过,他一抖,险些又掉回水里去,好在还是扒住船体稳住了身形,心里却一阵后怕,还真让秦殇猜中了,真的有人要杀陆嫆。 得亏自己够听话,路上没有耽搁,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钻回船舱,将人丢在了船板上,又回身看了一眼水面,刚才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藏去了哪里。 他抬手关上窗户,想起刚才左右校尉的举动,气得眼睛直冒火,抬手一人一个巴掌糊在了他们后脑勺上。 “你们想弄死她吗?!” 左校尉十分无辜:“统领,我们是想把她送走,不是你说的她要是不肯……” 钟白顿时一阵心虚,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行了行了,皇上改主意了,不让她走了,你们出去吧。” 校尉也不敢辩驳,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陆嫆翻身吐出一口水,虽然她懂水性,可刚才被推下水的时候她没来得及闭气,仍旧被狠狠呛了一口,此时眼前黑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清明。 可她仍旧将钟白刚才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皇上改主意了……是秦殇后悔放她走了吗? 也是,比起那后患无穷的麻烦,舍弃她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决定,很好。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既然我不必走了,那是不是可以去见见他了?” 她还是想把自己当猜测告诉秦殇,虽然她很清楚,就算说了黑手另有其人,秦殇也信了,她还是会被推出去做平息众怒的牺牲品,但无妨,至少秦殇有了防范,不至于被人得手。 如此,就够了。 钟白却听得气不打一处来:“陆姑娘,你怎么好意思说这句话?陆家大逆不道,行刺圣驾,你竟然还想见皇上?皇上不想见你。” 陆嫆难堪地闭上眼睛,秦殇不想见她……是现在不想见,还是以后都不想见了?连送行都不肯来吗? 罢了,怪不得他…… 她抬手摁住小腹,五脏六腑灼烧的痛楚越演越烈,折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勉强靠在柱子上坐稳身体:“不见他也可,有句话你替我告诉他,要杀他的不是陆家人……” “你说什么?” 钟白气急而笑:“陆姑娘,你这是拿我们当傻子耍啊,皇上亲眼看见追杀他的人就是陆鸣,你竟然说不是你们陆家人?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陆嫆心力交瘁,陆鸣的事她无可反驳,但是—— “他的确有下过手,但绝无杀意……钟统领,我们只有三个人,你想一想,那么大的乱子岂是我们……” “我不想!” 钟白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这个人不聪明,多听别人两句话就容易改变主意,可事关皇上安危,我做不到分辨对错,能做的就是不被你蛊惑。” 他转身就往外走:“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的。” 陆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四肢却骤然痉挛,下一瞬她毫无防备的重重摔倒在地,眼前也跟着再次黑了下来。 这难道也是中毒的症状吗?还真是够磨人…… 算了,反正迟早要死的,无关紧要。 钟白被她摔倒的动静惊动,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心一皱:“喂,你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