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管沈秀梅和其他人脸色难看,径自回了家。 关上门,隔绝她们的视线之后,裴司喻绷着的从容瞬间消散。 她失魂落魄坐在凳子上,活了两辈子,她竟然都不知道顾唐和沈秀梅曾相过亲…… 那张合照,那张再婚申请报告又怎么解释? 顾唐对沈秀梅的照顾到底有没有私心? 胡思乱想间,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高大的男人跨进屋,裴司喻才回过神。 屋子里分明只有他们两个,可对方脱下外套,解开袖口,却始终不看她一眼。 凝着他英挺的侧脸,积压在心的不安和委屈一下膨胀到了极致。 但出口的话却只是:“你晚上有时间吗?爷爷让我们去他那儿,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顾唐终于睨向她,可对视间,眼眸却冷淡不耐:“这是司令的‘命令’?” 裴司喻突觉无比难堪,既然是团圆饭,又怎么会是命令? 还是说,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有关她的一切他都厌恶无比? 这时,座机铃声刺破僵持。 只见顾唐拿起了听筒,片刻后拧起眉:“你别哭,我马上就过去。” 裴司喻心头一咯噔:“怎么了?” 顾唐放下听筒,穿上才脱下的外套:“小杰突然抽出昏迷,沈同志一个人应付不了,我过去看看。” 听了这话,她紧绷的心好像一下就崩塌了。 他不愿意配她这个妻子回家吃顿饭,却被一个外人一通电话就能叫走?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一把抓住顾唐的手臂,尾音发颤:“沈秀梅如果有困难,完全可以找部队妇联帮助,她频繁的找你,别人会以为你跟她……” 然而话还没说完,掌心就一空,男人只留下一个决然背影。 裴司喻眼眶发酸,半晌才僵硬收回手。 他总是这样,好像永远都没耐心听完她的话…… 最终,裴司喻只好一个人去看望爷爷。 第二天清晨,她一身疲惫回大院,可迎面就遇见顾唐带着沈秀梅母子下车。 她下意识已躲进拐角,只见顾唐抱着孩子和沈秀梅站在一起,三人和睦欢笑的像一家三口。 “顾叔叔,妈妈说我现在可以叫你爸爸了,真的吗?” 孩子天真的话语让裴司喻彻底迈不开腿,紧接着,顾唐温柔的回应像铁水灌进她的耳内—— “当然,以后我就是小杰的爸爸。” 第8章 得到顾唐的应允,小杰响亮喊着:“爸爸!” 裴司喻只觉被迎头泼了盆冷水。 此时此刻,她实在无法自我欺骗,顾唐对沈秀梅的好,只是长官对烈士家属的照顾责任…… 她再没勇气进去,转身奔出拐角,逃出大院。 她跑到街边,还没喘口气,就见爷爷身边的警卫员唐烨,匆匆下车,冲她奔来。 她一愣:“唐同志,你怎么在这儿?” 唐烨急的不行:“裴小姐,司令今不久前突然昏倒,医生说是蛛网膜下出血,被送去医院急救了!” 轰然一下,裴司喻彻底慌了神,浑浑噩噩跟着唐烨赶到医院。 病房里。 老人刚刚被送出急救室,苍老的人像被嵌在病床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医生说司令只是暂时没事,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听着警卫员唐烨的话,裴司喻一步步走到病床边,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泪眼朦胧:“爷爷……” 上辈子也是在这样的病房里,她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懊悔和自责糅杂在胸口,搅的她心脏抽疼。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太无能,那样努力维系和顾唐的感情,却还是弄得一团糟,也没能照顾好爷爷…… 她将爷爷的手贴在脸颊,声音轻哑:“爷爷,对不起……” 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上天能听到祈祷,能不能让爷爷好起来,换她生病? …… 之后,裴司喻一直守在病房,寸步不离。1 直到第五天下午,老人才醒过来。 可第一句话却是:“阿唐呢?爷爷想跟他说几句话……” 裴司喻来不及想其他,只想满足老人的心愿,擦掉眼角的泪就去护士台给顾唐打电话。 等了很久,顾唐低沉的声音才从听筒传出:“什么事?” 裴司喻下意识捏紧了电话线:“爷爷在医院,他想见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才吝啬施舍一个字。 “好。”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耳畔却只剩‘嘟嘟’的忙音。 半个小时后。 一辆军绿吉普停在医院门口,一身作训服的顾唐从车上下来。 守在门口的裴司喻立刻跟上,她紧张攥着手,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恳求:“阿唐,如果爷爷问起我们的感情,你能不能告诉他……我们很好?” 她不想爷爷生着病,还为她担心。 顾唐忽的停下脚,冷睨向她:“到这时候,你还想着撒谎?” 尖锐的话刺的裴司喻脸色一白,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爷爷担心,你不知道他这次——” 话没说完,顾唐却擦肩掠过她,大步朝病房去。 男人的不耐烦刺的裴司喻骤然红了眼眶。 但想到爷爷苍老脸,她深呼吸压下翻涌的苦涩,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能让顾唐刺激爷爷,哪怕彻底坏了形象,她这次也一定要撒谎…… 可眼见到了病房门口,她却被医生叫住,被其带着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 医生面色凝重:“司令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病情随时会恶化,这几天尽量要保证他情绪平稳,不要受刺激,否则引起脑疝就会有生命危险。” 裴司喻的心一揪,压下不安问:“那如果让爷爷情绪平稳,好好修养,他是不是就没事了?” “如果在这两个月里精心调养,司令再活个三四年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裴司喻松了口气,撑过这三年,军区的医疗设备会大有改进,到时候配合治疗,爷爷一定能安享晚年。 希望重燃,想着爷爷消瘦的脸,裴司喻便出了医院,特地去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了些营养品。 再回医院时,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 可刚踏进医院,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压得裴司喻有些喘不过气。 她失神捂着胸口,冷汗划过额角。 这种感觉,为什么让她想起上辈子爷爷去世时的心悸? 裴司喻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想多了。 医生都说了爷爷至少还能活三四年,自己都能重生了,爷爷也一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匆匆过世。 缓和过后,她才提着补品朝病房走。 但一上楼,就看见爷爷病房外围满了人。 她心一咯噔,随即疯了般冲了过去:“爷爷!” 刚到门口,却听警卫员唐烨悲切斥问—— “顾军长到底跟司令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走,我们司令就突发脑疝,抢救失败去世了!?” 第9章 ‘哗啦——!’ 裴司喻手中的袋子脱落,东西撒了一地。 她颤抖着,一步一步朝病床走去。 病床上,老人紧闭双眼,像是睡去。 走到床头,双目已经朦胧,她缓缓蹲下去,颤抖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轻轻喊:“爷爷,起床了。” 老人没有回应,只有医生沉重宣告:“裴小姐,司令已经去世了。” 裴司喻不信,她拼命摇头,颤抖求着:“医生,你不是说爷爷还能活三四年吗?他不会丢在我一个人的!” “求求您们了!再看看,你们再好好看看,我爷爷一定还有救!” 面对她无助的哀求,医生也无可奈何:“司令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脑疝,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一瞬,眼泪决堤似的淌满裴司喻的脸。 情绪激动…… 环顾四周,没有找到顾唐的踪迹,再想起他进爷爷病房前冷漠的态度…… 是他,是顾唐! 这一刹,一种从没有过的恨涌上心,如千万蚂蚁啃噬着骨血。 望着老人青白的脸,她‘咚’的一声跪下。 像个忏悔的罪人,一遍遍哭喃着:“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早点看清,明白永远无法让顾唐爱自己,早点放下他,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被刺激至死?3 她忍着错,一下一下磕头,转眼,额头就已经渗血。 一旁的警卫员唐烨看不下去,忍着难过劝:“裴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明明是鼓励的话,可裴司喻却听得心碎。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病房,叫人不忍靠近。 …… 因为裴司令生前就说过,他的丧事一切从简。 从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顾唐都没有露面,而裴司喻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苍白呆滞。 四天后,下午。 她浑浑噩噩回到大院,刚走到门口,就见沈秀梅抱着小杰从顾唐的车上下来,但不见顾唐。 见裴司喻一脸憔悴,沈秀梅眼中伤过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