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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天空下着雨,黄胶管里的药水滴答滴答落着。

纪苡茉缓缓睁开眼,还没彻底清醒的意识让她的目光有些迷惘。

缓了会儿后,她下意识地想动动身体,可浑身上下就像被绑着似的难以动弹。

环顾四周,思绪慢慢回想昏迷前。

姜小苒好像拿枪对准了自己,然后听见了枪响……

可她似乎没有枪伤。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拿着热水壶的陆衍霖走了进来。

见纪苡茉醒了,他熬得满是血丝的眼神一亮,立刻上前放下热水壶,紧张地看着她:“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纪苡茉眼睫颤了颤,发干的嘴唇嚅动着:“陆衍霖……”

听见她嘶哑的呼唤,陆衍霖眼眶一酸:“我在这儿。”

恍然间,被注射可卡因的画面像是利箭,在纪苡茉脑子里闪过,心瞬间就慌了。

她目光慢慢无措:“我……姜小苒她……她给我……”

陆衍霖轻轻捂住她的嘴,竭力放轻声音安慰:“量很少,你可以扛过去。”

眼泪瞬间滚出纪苡茉的眼眶,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整颗心都在颤抖:“可我……不能继续当兵了……”

陆衍霖欲言又止,想再安慰几句,可纪苡茉的泪眼让他难以开口,只能默默握住她的手。

之后,纪父、许少聪还有谭燕他们都来看她。

纪苡茉总是撑着笑脸说自己没事,可只有陪在她身边的陆衍霖知道她有多害怕。

每天晚上她都在怕自己毒瘾发作,尽管这两天没什么异样,但她始终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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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了场大雨,正值中午,天却阴的跟傍晚似的。

纪苡茉看着身边细细剥着橘子的陆衍霖,终于忍不住说:“其实你不用这样陪着,我应该……没事了。”

陆衍霖动作顿了瞬:“是我没照顾好你,在你康复前,我都会陪着你。”

纪苡茉苦笑:“说起来,其实是我自己蠢,轻信了姜小苒。”

陆衍霖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她却摇摇头,不太想吃。

这几天,她每分每秒都担心自己像那些瘾君子一样毒瘾发作,她不敢去想,那样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突然间,纪苡茉眼神一变,本就苍白的脸肉眼可见的青了下来。

陆衍霖一怔:“苡茉?”

第36章

许少聪跟谭燕拎着水果来看纪苡茉,刚走到病房外,就看见门口站着满脸心疼的护士,病房里还传出纪苡茉痛苦的嘶吼。

两人心一沉,连忙跑过去冲进病房。

里面一片狼藉,被子、枕头散落在地,椅子和桌子被推倒,满地都是药片和药水。

陆衍霖红着双眼,死死抱着叫喊的纪苡茉。

“放开我!放开我!啊——!”

她脸色青白,头发凌乱,额角和脖颈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疯狂的困兽,拼命想挣脱陆衍霖的束缚。

谭燕被这从没见过的一幕震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许少聪率先反应过来,紧张地喊道:“苡茉!”

纪苡茉大口喘息,只觉浑身的血管都好像在被蚂蚁啃食,身体一下像被火烧,一下像被冰冻,脑子没办法冷静思考,只能一遍遍去向姜小苒手中的针管……

她痛苦地嘶喊,手臂胡乱挥着,像是挣扎,又像是在渴求什么。

理智彻底被吞没,她照着陆衍霖的手臂咬了下去。

陆衍霖闷哼一声,忍痛将人紧紧抱着,轻轻说着:“坚持,你能熬过去。”

谭燕红了眼:“纪教员……”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在打靶场的纪苡茉,那样英姿飒爽,那样骄傲。

许少聪也险些落了泪,却也庆幸纪父没看到这一幕,否则他该多痛心。

将近半小时,纪苡茉终于平静下来,她浑身无力,瘫在了陆衍霖的怀里。

陆衍霖小心翼翼把她放到病床上,谭燕跟许少聪立刻捡起被子盖在她身上。

看到陆衍霖被咬的渗出血的手臂,谭燕赶忙说:“陆旅长,您赶紧处理下伤口吧,我来照顾纪教员。”

陆衍霖却混不在意地摇摇头,轻轻抚平纪苡茉的乱发,擦掉她脸上的冷汗:“我得陪着她。”

许少聪看不下去了,便叫护士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两人待了一会儿,见纪苡茉真是睡着了,才离开。

一出医院,谭燕就哭了。

许少聪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当兵流血不留泪的话了,只能于心不忍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苡茉一定可以挺过去。”

谭燕含泪摇摇头,自责起来:“如果那天我跟纪教员一起走,或者等等她,她一定不会出事的……”

许少聪赶忙安慰:“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天渐黑,到了半夜,又飘起了雨。

纪苡茉悠悠转醒,眼中迷惘未褪。

缓过神,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身体仿佛也只是具空壳。

转过头,她眸色微滞。

陆衍霖伏在床边,他下眼睑乌青,下巴也冒了不少胡渣,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他像是跟她有感应似的,突然就睁开了眼。

“你醒了,不舒服吗?”他轻声问。

纪苡茉看着他,嚅动着干裂的唇:“……我想喝水。”

陆衍霖立刻拿起热水壶,倒水时,露出手臂上一截绷带。

纪苡茉一怔:“你受伤了?”

陆衍霖像是并不在意,把水小心喂给她:“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没事。”

听了这话,纪苡茉心慢慢被揪紧。

她记得,自己毒瘾发作失去理智,咬伤了他。

“陆衍霖。”

纪苡茉红了眼,声音哽咽:“对不起……”

第37章

看着纪苡茉通红又满怀歉意的双眼,陆衍霖心如刀绞:“该说对不起的人一直都是我。”

纪苡茉垂下眼,竭力忍住眼泪。

好半晌,她才哑声说:“把我送戒毒所去吧。”

陆衍霖怔住:“什么?”

“我在医院会添麻烦……而且我不想让你还有我爸他们看见我毒瘾发作的样子,我也……不想伤害你们……”

说到这儿,纪苡茉的泪水终究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一字一句,就像往陆衍霖心里扎着针,比伤口还要疼:“医生说了,你被注射的剂量不多,只要能熬过前几次,你会没事的。”

纪苡茉没说话,而是偏过头默默落泪。

那种感觉太可怕,她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还忍不忍得住,更不想面对那样疯狂的自己。

次日。

在纪苡茉强烈的要求下,医生和陆衍霖只能让她出院。

她也不肯回大院,哪怕父亲跟韩司令过来劝,她也不愿回去。

陆衍霖知道她不想引起大院里其他军属的恐慌,便找了个离医院静又僻静的地方让她休息。

安顿好后,纪父忙赶来看纪苡茉。

而纪苡茉已经睡着了,看到女儿苍白消瘦的脸,他痛苦地捂着脸。

不过几天,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现在他连去妻子墓前的勇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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