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礼数,我没有?” 纪席兰全明白了,老三这是担心夜长梦多,趁着葬礼昭告天下了。 若是喜事,抢风头太喧宾夺主了,白事携家属亲临慰问,既正式,又体面。 业内心照不宣他是中海下一任一把手,在老领导的葬礼公开岑茵是最合适的。 “看来你是深思熟虑了。”纪席兰慢条斯理喝一口牛奶,“胡大发至今昏迷,整个胡家,加上胡太太的外甥李鹤与岑茵有过节,包括她的娘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岑茵是一颗定时炸弹,你确定不留后路了?” 陆景司表情意味深长,“只要您安分,炸弹永远不敢炸。您不安分,炸弹炸了,也殃及陆家满门。” 纪席兰撂下玻璃杯,蹚过散落一地的鸟食,去露台浇花。 ...... 追悼会在市殡仪馆的1号吊唁大厅,车泊在门口,程洵下去,简单交代了情况,领取佩戴的白花,又返回接陆景司。 他们入场比较晚,大部分来宾吊唁完毕,在等待最后的环节。 治丧会的知宾司仪高声通报,“中海集团副总经理陆景司及夫人吊唁董事长。” 聚集在大厅左右的宾客纷纷扭过头,陆景司气场十分庄重肃穆,人群中一名太太悄悄问丈夫,“他身边的女人是话剧院的岑茵吗?” 丈夫也认出了,“是。” “结婚了?没风声呢。” “估计订婚了,或者领完证没办婚宴。” 太太凝视他们走到大厅中央,停在瞻仰棺前面,“陆夫人眼高于顶,竟然允许岑茵进门?” “陆三执意娶她吧。” 这位丈夫并不惊奇,岑茵脸蛋标致,性格不争不吵,在话剧圈名声很清白,即使有非议,也在和陆三纠缠之后,陆家的公子树大招风,个中情由,她恐怕也冤。陆三可是横跨政商两界的老狐狸,他愿意给名分,绝不是乱七八糟的女人。 岑茵虽然没有豪门贵胄的出身,陆三已经混到金字塔尖的地位了,也不在乎妻子的背景了,温顺柔情赏心悦目,有符合他需求的长处,足以上位了。 岑茵跟着陆景司三鞠躬,又跟着他去家属致礼的位置,为首的董事长太太和长子主动同他握手,“麻烦陆副总百忙之中到场了。” “我是董事长的下属,应当送他一程。夫人,大公子,请节哀。” 董事长太太还礼,陆景司微微颔首,拉过岑茵手,“我夫人岑茵,敬慕董事长,特意来送行。” 她郑重其事鞠了一躬,“您多保重。” 董事长太太没料到和陆迟徽曝光“照片门”的姑娘成为陆景司夫人了,风波平息不久,大张旗鼓出席葬礼,为她正名,显然非常得宠,牢牢拴住男人心了。 陆景司如此高调,转移炮火到自己身上,这姑娘“水性杨花三角恋”的谣言势必粉碎了。 董事长太太在儿媳妇的提醒下回过神还礼。 长子邀请陆景司参加答谢丧宴,作为家属的座上贵宾,陆景司不好婉拒,便答应了。 第169章你求婚了吗 午宴设在望江楼,浩浩荡荡几十辆豪车排队驶入停车坪,陆景司的红旗在最前排,他下车后,又弯腰牵出岑茵。 外面飘着小雨,酒楼建在西郊湖岸上,潮湿的风凉飕飕的,陆景司脱了西装裹住她,揽进怀里。 岑茵小声提醒,“影响不好。” 男人闷笑,“以后光明正大,怕什么影响?” 她垂眸,大理石台阶浮了水光,映出陆景司英气的轮廓。 岑茵在意名分,不是贪婪所谓的共同财产,像崔曼丽和林敏争名分图财,顺理成章享有夫家的一切,毕竟离婚与分手获取的物质补偿是不同的,平民女匹配高门男,一则为自己争,二则为孩子争。 她图一个名正言顺,重见天日。 岑茵没想过利用陆景司的势力在外嚣张跋扈,经商敛财,唯有岑晋平那档事,她动过利用的念头,其余她是纯粹的,体谅他的。 她希望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在日后回忆起她,是遗憾,情意,愧疚,而不是厌弃,将她与金钱挂钩。 “你求婚了吗?” 陆景司收起伞,交给大堂的侍者,“求什么婚。” 岑茵的鞋尖染了泥水,她蹭在垫脚毯上,“男人向女人求婚啊,你没求过?” “我向谁求?” 她低头,“我啊...” “什么?”男人俯身。 她不吭声了,径直走上扶梯。 陆景司喉咙溢出笑,“求。” 岑茵步伐一顿,继续走。 他跟上,“在哪求,你选地方。” “那是你的心意,我怎么指定地方。” 陆景司腿长,三步追上,引导她挽住自己手臂,“床上卖力气,床上求。” 岑茵清楚,他不正经回应,就是答应了。 “不求婚我不领证的。”她挨着陆景司,瞪大的眼睛又黑又灵气。 “嗯。” “盛大和温馨,我选温馨。” 碍于身份,他不方便高调,岑茵是理解的。 辛欣有句话是真理,有钱有势的男人,在女人身上花心思比花钱有价值,得到心思了,大钱会源源不断,得到小钱,换不到男人的延续,他们的沉没成本是心思。 “求婚要单膝下跪的。” 男人仍旧嗯。 她大脑一片空白,“你下跪什么样啊,我想不出。” 陆景司也想不出。 他不仅没给女人跪过,祖父和外租辈没有一个长寿的,所以连长辈也没跪过,至于叔伯们的丧事,同辈堂兄弟行跪拜礼,他只是鞠仨躬,那阵他天天穿制服,气场强悍,五官线条也硬朗,家族发怵他,他不跪,没人要求他跪。 “可以学。” 岑茵勾小拇指,“一言为定了?” 他伸手,虚晃一枪,根本没勾她,晃完又收回。 眼角笑出浅浅的纹路。 董事长的长子负责招待贵宾入席,陆景司在主桌的主位,和家属桌相距不远。 冯家知道中海的董事和陆景司面和心不和,对岑茵的意见也大,没有安排同桌,各大省企与顶级私企的老总,分散在其他餐桌的主位,生意场王不见王,同级别不能同桌,谁都不肯坐次位。 主桌的四对夫妇岑茵不认识,陆景司告诉她,是冀省十大豪门的心腹,一般是私企副董事长的职衔,全场除了每桌的主位,这四位男士的级别最高,有资格和陆景司同席。 灯光雪白,他正好坐在一盏硕大的水晶灯下,照得他眉目明亮深邃。 “你白了。” 宴场人声鼎沸,他没听真切,“什么?” 岑茵对准他耳朵大吼,“你变白了!” 陆景司不咸不淡瞥她,“男人白不阳刚。” 她憋笑,“陆秘书长皮肤也白,挺阳刚啊。” 他不言语。 岑茵晓得他忌讳的不是陆璟,陆家最白净的公子是陆迟徽,不止在陆家,在冀省也是出了名的“面如冠玉”,岑茵对陆迟徽是坦荡的,无关男女之情,因此她不避讳。 “男人只要魁梧高大,英姿飒爽,肤色再白也阳刚的。” 陆景司看着她清洗餐具,她昨晚卸了指甲油,连洗澡睡觉也不摘的项链和耳环,早晨统统摘了,整个人不施粉黛。其实无伤大雅,在场的太太们没有摘首饰的,她总是格外懂规矩,陪他出差也从头到脚的素净,不落话柄。 “那魁梧不白的好看吗?” “魁梧不白的啊...”岑茵拉长尾音,思索了半晌,“什么程度呢。” “我这种。” 她掩面轻笑。 陆景司在桌下拧她腰窝,“成心气我?” 左侧的一名太太这时指着岑茵发髻的卡子,“是黑钻吧?” 她一愣,摸脑袋,“这个发卡?” “您在吊唁厅祭拜的时候,烁烁发光闪了大家的眼呢!”太太自顾自夸奖,“陆副总为了讨夫人的欢心真是大手笔啊,这品质的钻国内不常有。” 她丈夫也附和,“陆三夫人美貌,品味自然没得挑,她戴黑钻是雍容华贵,你戴是暴殄天物。” 岑茵头一回被称赞品味好,她习惯戴几百块的珍珠首饰,钻的,宝石的,翡翠的,贵的买不起,假的没必要,同事背地里讽刺她穷酸。后来陆景司每个月会送她一款珠宝,不过她极少戴,演话剧那点可怜巴巴的薪水,不够买首饰盒的,她担心太张扬了,给背后的陆景司惹事。 “您的母亲是长发吗?”岑茵迷茫,“老一辈肯定有的,最普通的鬓卡,长长的,细细的——” 她拔下,递给太太,“三块钱一板,一板十个,我戴得有些掉漆了,您如果喜欢,我家里有新的。” 太太不禁面目抽搐,没碰那枚发卡。 岑茵十分娴熟揪掉卡子上面的一根脱发,重新插在发髻边缘,“我都没见过黑钻,很贵吧?” 太太尴尬龇牙。 陆景司夹了一只甜虾在她碗里,没忍住笑了一声,岑茵心虚,“我又出丑了?” “你不是经常出丑吗?”他手背触了触她脸蛋,“不要紧。” 岑茵搅拌汤里的菌菇,陆景司忽然问,“我买过黑钻,搁在金悦府的衣帽间,你没注意?” 她摇头,“没有。” 男人表情不大好,“我买的礼物你是不是不喜欢?” “喜欢啊。” 陆景司凝视她一会儿,倾身靠近,“喜欢珠宝还是喜欢送珠宝的男人?” 岑茵胳膊肘搪开他,埋头吃菜。 他笑意更明显了。 岑茵偶尔也火热奔放,比如年会那天,在车里风情万种缠着他跳舞,大多数情况她端庄矜持,当众秀恩爱,黏黏糊糊的场面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