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纪博景看向屏幕,是涂母的电话。 他犹豫了片刻,颤抖着指尖按下接听键。 “小纪啊,我想问问衫衫在不在你那儿,我给她打电话,好久没人接。” 涂母年迈的声音传来。 纪博景握紧手机的指尖顿时发白,他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出事实。 电话里寂静下来。 涂母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纪博景眉头紧皱,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涂母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捂住胸前,再次问道:“衫衫还活着吗?” “对不起,妈。”除了道歉,纪博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这样的道歉是那么苍白无力。 涂母面色惨白,胸腔和胸骨传来巨大的压迫性疼痛。 “你在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她的耳朵紧紧贴在手机上,不断欺骗自己有可能是听错了。 纪博景死死盯着皮夹的照片,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妈,衫衫牺牲了。” 第13章 房间内一片死寂。 涂母宛如晴天霹雳,胃里不停翻滚,心一阵接一阵的绞痛。 怎么会呢?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红着眼,嘴唇微颤:“为什么?” 纪博景舒了口气,原本沉稳的声音无比暗哑:“火势太大了,她为了救一个小女孩,没能走出来。” 涂母绝望的按住心口,哽咽着喃喃:“这样啊。” 纪博景仰起头靠在沙发上,抬手按住眼眶。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电话却被挂断。 纪博景坐到深夜月上枝头时,才起身洗漱。 他缓慢的躺倒床上,睡在平时涂韩茜睡的那边。 熟悉的气味瞬间激起了脑子的回忆。 当时两人去买床的时候,涂韩茜拉着他,非要在床上躺一躺。 他皱着眉看她,涂韩茜笑着说:“不躺躺,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纪博景被她说的没办法,索性陪着她躺下。 两人躺在床上,涂韩茜握住他的手:“长期训练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所以床一定要选好。” “嗯,看你喜欢。”4 纪博景说着,闭上眼仔细感受。 她们就这样在店里睡了过去,店员也没来催过,反而关上灯让他们休息。 涂韩茜一觉睡醒过来,当即就决定就是这个了。 她笑着结账,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 没一件纪博景都有参与,但他并没有做什么,每次都是静静的在边上看着。 到了决定的时候,只需要说:“好”或者“不好”。 可他的沉默寡言从没让涂韩茜的热情退却。 家里的所有事情都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条。 纪博景想着,侧身埋进枕头里。 他的思绪四处飞散,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际泛白时,纪博景起身去接了涂母。 按照惯例,牺牲的消防员要举行送别仪式。 涂母要去消防队里,拿回涂韩茜的骨灰。 纪博景站在门口,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 此时,门从里面打开, 涂母身形佝偻的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桶保温盒。 两人相纪无言。 纪博景往日那些安慰家属的话就卡在嘴边,咽不下也说不出。 他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扶着涂母上车。 一直到队里,他们都缄默不语。 进门,纪博景就看着队友们都穿着火焰蓝的正装队列在操场上,满脸的悲伤和肃穆。 这时,国歌响起,沈漾手捧盖着国旗的骨灰盒走向他们。 涂母泪如雨下,她原本佝偻的身体更加蜷缩,整个上半身都缩成一团。 人生的苦仿佛全部压在了这个老人身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 十年前她失去了丈夫,十年后同样的原因,她失去了女儿。 纪博景红着眼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不停用手抚摸。 “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涂韩茜!” 涂母强撑着身体上的不适,将手里的保温桶提给沈漾:“这是衫衫最爱喝的汤,现在她回不来了,你们喝吧。” 沈漾颤抖着手保温桶,打开盖子,猛喝一口后传给队员。 队员们含着泪喝下汤,朝着涂母抬手敬礼。 “希望你们每次出任务,都能平安归来。” 涂母苦笑着说完这句话,猛的朝地面倒去—— 第14章 纪博景看着涂母在自己眼前倒下。 他左臂死死抱住盒子,右臂艰难的去扶涂母。 沈漾伸手去帮忙,被纪博景厉声斥责:“滚开!” 他顿时愣在原地。 纪博景看都没看他一眼,马不停蹄的将人送去医院里急救。 沈漾呆愣片刻,随后静默的跟在其后面。 看着涂母被送进急救室,他才松了一口气,去拍纪博景的肩膀:“会没事的。” “我叫你滚开!”纪博景沉声吼道。 沈漾看着他,垂下手道歉:“对不起。” 闻言,纪博景温柔的放下涂韩茜的骨灰盒,而后扭动手肘,转过身对着沈漾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纪博景一点力道都没收,下了狠手。 沈漾的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他的手紧握成拳。 “这是第二次了,沈漾,我他妈的当时就该让你停职!” 纪博景满腔怒气,看着他的眼里尽是恨意:“还手啊。” 沈漾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他低下头,心里的懊悔都快要溢出来。 “还手啊!”纪博景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嘶吼。 沈漾握住衣领上的手,一动不动的凝视他:“当时如果你是她,你会进去吗?”9 纪博景眼里的恨意丝毫未减,但却也没继续动手。 “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涂医生一样的选择。”沈漾自纪自的说,“我也会选救我的妈妈,我要拼尽全力,救下所有我能救的人。” “纪博景,换做是你,你也会和她一样的。” 沈漾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自从我们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准备,灾祸是无情的,没人能在它面前例外。” 纪博景慢慢松开手,他转身抱住涂韩茜的骨灰盒,蹲在身埋头痛哭。 那哭声隐忍又绝望,路过人纷纷侧目,为之动容。 两人就这样守在病房门口,一直到急救室的灯光灭掉。 医生疲惫的出来通知:“送来的很及时,病人已经抢救了过来,渡过危险期后转到普通病房静养就好了。” 纪博景阴沉的表情微松,他枉纪众人各异的眼光,抱着盒子去缴了费用。 接下来涂母住院的这几天里,纪博景一直守在医院里。 纪父纪母来探望了几次,看着他这样心疼不已。 纪母更是每天都做饭送到医院,把饭碗放在纪博景眼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韩茜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纪博景沉默的吃饭,一言不发。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界充耳不闻。 仿佛这样就能遗忘悲伤。 “等亲家好转,我们就给韩茜办葬礼吧。”纪母说着,不停的打量儿子的表情。 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抱紧了盒子。 纪母暗暗叹气,给蓝染打了电话。 蓝染来时,纪博景已经在医院睡好几天,他眼底乌青,脸上满是胡茬。 纵然蓝染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从没看过他这幅样子。 她放轻声音,在纪博景身边坐下。 纪博景头也没抬,目光空洞。 她伸手去摸涂韩茜的骨灰盒,被纪博景一手挥开:“不准碰她!” 蓝染愣住,她深吸了口气,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臂陷入深思。 片刻后,蓝染伸手拍了拍纪博景,男人毫无反应。 接着她再次触碰骨灰盒,纪博景的反应比上次更加激烈。 他站起身,面色阴沉的看着蓝染:“你到底想做什么?” 蓝染的心一沉,她深吸气:“想告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