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抬了抬下巴:“还不扶住你主子……这副样子就好好养着吧,朕去看看就好。” 庄妃哪里肯,正坚持要去,秦韫忽然侧头看过来:“说起来,朕有件事很好奇,你如何会知道朕在哪个时辰,走哪条宫道?” 庄妃被问得心口一跳,不自觉抠住了手下撑着的桌子,她努力维持冷静:“臣妾只是思慕皇上,所以日日都去那里等,凑巧今日遇见了而已。” 秦韫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那还真是巧。” 明明没有疾言厉色,可他这般轻描淡写却让庄妃更加紧张,她不明白明明是温文尔雅的人,怎么给人的感觉会这么有压迫性。 她不安地试图再为自己解释:“皇上……” 秦韫却忽然站了起来:“下次别去等了,朕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懂吗?” 庄妃低下头遮住眼底的惊慌,再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外头的沉光却是大喜,皇上不愧是他们萧家养大的,果然是最看重他们萧家的姑娘。 “皇上,娘娘她……” 她有心为萧宝宝找补几句,免得自家主子头一回装病装的不像被察觉出来,可秦韫却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大步流星的不见了影子。 她只好小跑着追了上去,可到昭阳殿的时候,秦韫还是已经进了门,此时正靠在门框上,垂眼看着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萧宝宝。 她讪讪上前:“皇上,主子她这是着了风……” “让她自己说。” 秦韫说着话,脚下却没动弹一下,显然不打算上前去查看。 萧宝宝等了又等,有些耐不住了,掀开被子一角看了过来,一对上秦韫清凌凌的眼睛,顿时一抖,也不敢再装了,悻悻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稷哥哥……” 秦韫站直了身体,神情冷淡下去:“朕说过什么?这是宫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你听到哪里去了?” 萧宝宝闷闷道:“还不是庄妃,你明明说了会来这里,结果却跑去了含章殿……” 她说着委屈了起来,人也跟着理直气壮了:“你怎么好意思怪我啊?明明是你失约的。” 秦韫耐着性子解释:“她也是世家之女,朕不得不送她回去,并没打算在含章殿过夜。” 萧宝宝眼睛一亮,磨蹭着往床里面挪:“那你快来……” “朕也没打算在这里过夜,”他眉头拧起了一个小疙瘩,“朕说过了,你还小,不着急。” 萧宝宝不服气,正要伸手去抱他的胳膊,秦韫却仿佛猜到了似的,眼神严厉了起来:“既然闹得满宫里都知道你生病了,就老老实实病着,听见了吗?” 萧宝宝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有心撒娇,可看着秦韫冷下去的脸却又没敢,只好委屈巴巴的咬了咬嘴唇:“哦。” 秦韫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萧宝宝扒着床沿探头看:“皇上?你别生气啊……你还真走啊?你走可以,不许去含章殿啊!” 夜风萧萧,毫无回应。 萧宝宝气得锤了锤床,却又锤得手疼,一边伸手让沉光给她揉,一边嘟哝着抱怨:“来都来了,还不过夜……气死我了。” 沉光却在想另一件事:“主子,你说庄妃怎么就那么巧就堵上人了呢?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萧宝宝一怔,随即猛地又锤了下床榻:“嗷……疼疼疼,容璎,一定是她!” 旁人不知道秦韫的行踪,可容璎身为他的贴身女官,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她一定是记恨自己上回打了她,所以故意报复。 她气得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第8章过来暖床 容璎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冷不丁一睁眼就瞧见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立在床前,她心跳猛地一滞,尖叫就在嘴边却忽然哑了一样,半分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身体却自发记起了十分惨烈的回忆,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体温也开始流失。 她紧紧抓着被子,一点点往墙角挪,恐惧却仍旧如影随形,爬虫一般啃噬着她的身体,连呼吸都艰涩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这份恐惧折磨到窒息的时候,一点烛火突兀地自黑暗里亮起,虽然不甚明亮,却清楚地映照着来人的脸。 那不是梦魇里的魔鬼。 容璎凝滞的呼吸骤然解封,她歪倒在榻上张开嘴大口喘息,失态得连问安都忘了。 秦韫拧眉看着她,眼底深沉如永夜浩瀚的天穹。 “你怎么了?” 容璎白着脸摇头,手脚并用往床边挪,似是打算下地,声音却含糊又嘶哑:“做了个……噩梦。” 秦韫抬手,只轻轻一推,强弩之末的人便栽回了床榻上。 “朕问你,怎么了?” 容璎抿紧了嘴唇,倔强地摇头想证明自己没事,额头的冷汗却在逼近的烛光映衬下变得十分显眼。 秦韫抬手,指腹一点点将冷汗尽数擦去,他摩挲着湿漉漉的指腹,语气意味不明:“你当年举家下狱的时候,都没这么失态过。” 容璎狼狈地低下头,连直视眼前人都不肯。 秦韫也没再深究:“不说就算了,朕对你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有句话想问你。” 他逼近一步,挺拔的身体衬着烛光映照出的阴影,沉甸甸的压迫感凶兽一般往人身上扑:“朕去昭阳殿的消息,是你告诉庄妃的?” 容璎仍旧没开口,但不否认就是默认。 秦韫眯起眼睛,声音冷沉:“朕警告过你,别打悦妃的主意。” 话里锋利的敌意刺得容璎心口一疼,她咬了下舌尖,借着疼痛终于清醒:“皇上深夜过来,就是为了找奴婢算账吗?” “不然呢?” 秦韫一哂:“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说吗?” 容璎也想笑,却是苦笑:“是,你警告过我,可即便你是皇上,做事也得讲道理吧?” 她扭开头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意再看眼前人一眼:“皇上下次再来兴师问罪,记得带上证据。” 秦韫像是被她激怒了,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后颈,逼着她睁开了眼睛,脸色阴沉沉的几乎要沁出墨汁来:“容璎,你还是不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再敢挑衅朕,这辈子都别想去滇南。” 他将人推倒在床榻上,转身欲走,衣摆却被一扯。 他脚步一顿,循着料子绷起的角度看了过去,就见衣摆另一端正被容璎捏在手里。 他突兀地愣住了。 容璎也怔了怔,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