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哭得好不伤心,抽泣得差点喘不上气来,她紧紧搂住陆淮慎的脖颈,“爸爸,莹莹成光头了!莹莹身体里的坏东西好厉害!莹莹都不美了!爸爸你快帮莹莹打掉他们好不好?” 孩子哭诉的话让陆淮慎心口酸涩不已。 他这才注意到女儿那头黑亮的头发已经变成了毛线帽,因为化疗,头发一根不剩。 心疼得很。 他抱起女儿,话头哽咽:“是爸爸来晚了,对不起,莹莹不怕,爸爸来帮你打坏人了!” 莹莹在爸爸怀里撒了会儿娇,然后又拉着纪筠柠过来。 “太好了!爸爸妈妈又在一起了!晚上能不能帮莹莹去买娃娃?” 孩子不懂大人们的复杂,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在就是开心的! 不忍让女儿失望,纪筠柠笑着点头答应。 一家三口围在病房门口,看起来和谐幸福。 病床上的方浩峰眼底一暗。 看着他们全家团聚,分明是件好事,他却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这段日子他跟莹莹很要好,但此刻看见她对陆淮慎的态度,方浩峰才明白,原来血缘关系,是真的没办法替代的。 方浩峰隐下失落目光时正好跟那头陆淮慎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一瞬,登时他莫名心头一慌,不自在避开。 而陆淮慎大手一伸,将纪筠柠和莹莹两人搂在怀里,十分有侵占性向他眯了下眼睛。 身为男人,方浩峰自然看得懂他这意思。 分明是在警告自己别惦记他的人。 第18章 方浩峰垂了下眸,眼底闪过些什么,被他很快掩饰掉。 有女儿在中间调节。 纪筠柠即便是对陆淮慎仍然有怨言,但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她不想破坏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回到女儿住的单独病房,两人陪着玩了会儿游戏。 莹莹玩累了要睡时还不忘提醒他们要去帮她买洋娃娃。 “爸爸妈妈你们赶紧去!去晚了就没了!”莹莹圆溜溜眼睛露在被子外,语气娇嗔。 陆淮慎和纪筠柠对视一眼,点头:“好,我们这就去。” 于是在女儿的催赶之下,两人并排走出来。 一路走到确认女儿看不见的地方时,纪筠柠就跟男人拉开了距离。 “我自己可以去买,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纪筠柠神色冷漠。 陆淮慎感到不解,跟上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去?” 连女儿发病时都不想来看一眼,怎么可能会想特意去买无关轻重的洋娃娃? 纪筠柠下意识这么想,但看见男人的脸,只觉得疲惫,一句多话都不想说了。 她率先朝卫生院外走去。 “想去就跟我来吧。” 国营供销社。 沪市什么都大,就连供销社里的东西都比新午镇多又新鲜。 纪筠柠熟门熟路走进来,一路朝洋娃娃的区域走去。 陆淮慎走在她身后,想说些什么,但他向来沉默惯了,一时又找不到话题开口。 “莹莹妈!又来给莹莹买零食吗?”途中,遇到拎着皮包的一位中年妇女,热情朝他们打招呼。 看起来纪筠柠跟她十分熟稔。 纪筠柠脸上堆起笑立马回应:“梁姐!今天不买零食了,医生说吃太多零食可不好,这不是莹莹想着要个洋娃娃,我过来看看!” “洋娃娃?我知道!上次你们家方大夫提过!”被喊做梁姐的人乐呵呵接话。 你们家方大夫? 陆淮慎敏锐感知到这个称呼,登时不满地走上前,伸手揽住纪筠柠的肩膀,冷着一张脸:“老婆,这是哪位?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一听到他嘴里的称呼。 不仅是梁姐,纪筠柠也跟着愣在原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 不知怎的,纪筠柠耳后根莫名一热,抬眼不解瞪他一眼。 陆淮慎则故意回之无辜的眼神。 眼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梁姐后知后觉,暗道自己说错话,忙笑着问:“嗐,看来是我之前认错人了,别见怪,我这人就是没有眼力见!莹莹妈,这位是你丈夫?” “前……” “是的没错,你好!” 纪筠柠的“前夫”两个字解释还没出口,陆淮慎已经先她一步应下了。 梁姐打量着陆淮慎,眼里满是笑意,点点头:“不错不错!莹莹妈,你这丈夫一看气质就不一般!是在部队里待过吧?” “看来梁姐眼力还是挺好的,下次可别乱认错了。” 陆淮慎再次抢先接话。 显然是意有所指。 梁姐脸色有些尴尬,最终和纪筠柠客套几句话后,提着手里的篮子匆匆离去。 等人走后,纪筠柠才打他一下,责怪:“你乱说什么?” “我哪句话说错了?”陆淮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想到她竟然和那个医生被认成一对,他只觉得胸口发闷。 忍了片刻,他冷声又问:“你跟那方大夫经常来逛吗?” 第19章 “不算经常,只是偶尔会过来买点莹莹想要的东西。” 纪筠柠并没注意到男人满腔的醋意,自顾自往前走去给女儿买洋娃娃去了。 看得陆淮慎心里愈发不舒服。 他沉默着跟上。 给女儿买完娃娃,走出供销社,她准备回家。 路过肉摊时,纪筠柠想到因为自己受伤的方大夫,不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老板,麻烦给我称点大骨棒!” 一听这话,陆淮慎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他脸色阴沉着问:“你买这个做什么?” “熬点骨头汤,明天给方大夫送去,吃啥补啥!”纪筠柠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陆淮慎脸色更为难看,但对方的伤确实是他今天冲动造成的,于情于理他都说不出要阻拦的话。 于是只好任纪筠柠买好大骨棒,一路再跟着回去。 然而陆淮慎没有想到,还没跟着进屋。 他人就被纪筠柠挡在门外。 “这是我家,陆营长跟着进来不太合适吧?” 陆淮慎直接跻身入门,黑着脸将门关上。 “我是你丈夫,进来有什么不合适的?” 自知力量悬殊。 纪筠柠没有强行再推他出去,兀自提着食材走进厨房,开始忙活。 陆淮慎则开始打量她如今住的这间小屋子。 小到可怜。 大概只有十几平米,整个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墙上贴着几张流行海报,桌子上放着几个暖水壶和搪瓷杯,电灯泡的线耷拉在门口,电线不够灵敏,他看见纪筠柠拉了好几下才亮灯。 而所谓的厨房其实也只是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搭了个灶台。 活动不方便不说,安全隐患也十分大。 地上还堆满了布料半成品,似乎是她平时做的手工活。 这样一不小心就能起火灾。 陆淮慎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纪筠柠清洗食材的动作稍顿,抬眼嘲讽瞟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是比不上陆营长的大院子,我这里塞不下陆营长这尊大佛,您可以不待在这里。” 自从这次见面以来,她一口一句陆营长。 看着要刻意跟他拉开距离似的。 只是她称呼上客气,语气却一点儿都不客气,浑身仿佛都带着刺儿。 陆淮慎忍下来,还是温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里房间太小,什么都挤在一起,容易发生火灾事故。” “不劳陆营长费心,我自己会多注意的。”纪筠柠面色松动,却依旧不肯软下语气。 陆淮慎好声好气说:“你不要拿我说的话不当回事,这里真的不能这样住。” 不知是他哪句话刺激到了纪筠柠。 她整个人当即冷下脸,将手里的食材狠狠朝盆内一甩,冷冷质问:“陆淮慎!你以为是我不想住好点吗?你舒舒服服的日子过惯了,不知道还有人是没有选择权的!” “什么……”陆淮慎愣了下。 纪筠柠指着地上那堆半成品手工活,语气哽咽:“这些东西是我这段时间在沪市赖以生存的收入来源!” “你知道莹莹的医药费是多少吗?我从新午镇带来的所有钱,进了卫生院就很快没了,这病是最烧钱的,我能有个地方落脚已经不错了!”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轻轻松松来这里就是一句不能住!我问你这是我想住的吗?是我只能住在这种地方!” 第20章 她第一次将自己心里的难处对他倾诉而出。 陆淮慎神色动容,内心腾起一抹愧疚,是他太想当然了,确实没有考虑到纪筠柠的处境。 但他也还是开心纪筠柠能够说出这些,陆淮慎出声表示:“现在我来了,莹莹的医药费也好,你们的生活费都好,都有我,你不用这么辛苦。” “用不着!” 谁料,纪筠柠想也不想张口就驳斥他。 陆淮慎平时在营里训兵时脾气本就不太好,自认这次已经跟她足够心平气和,奈何她处处跟他唱反调,饶是做过再多的心理准备,心里此刻不免也来了气。 “不接受我的钱你还想接受谁的?那个被我一拳就打进卫生院住院的骨架子医生吗?” 陆淮慎脑子一冲动,脱口而出。 话音落地,他心里就反应过来,明白这话说错了。 果然,纪筠柠一瞬间眼里蓄起泪,看他的眼神失望又生气。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她竟生生将他从家里推了出门。 “陆淮慎,我不是你!你自己乱跟人勾搭,我不是!我跟方大夫清清白白,别乱污蔑人!” “我什么时候跟……” 陆淮慎拧着眉头意欲争辩,然而不给他往下说的机会,门板在他眼前哐当一下关上。 他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