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字大约是想借此静静心,可蔡添喜远远瞧了一眼,却瞧见那纸上的是一团团的墨迹。 而秦礿还正一下一下地继续涂,越涂脸色越狰狞。 这是气得连字都写不下去了。 蔡添喜收回目光,原本还想劝一句的,可看他气成这样也不敢言语了,只好木头似的戳在门边候着。 然而没多久秦礿就丢了笔,“砰”的一声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蔡添喜这才试探着上前:“皇上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秦礿咬牙切齿道:“朕迟早让她气死。” 他大约是情绪太激动,嗓子都有些哑,蔡添喜生怕是染了风寒,张罗着要让人去请太医,秦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小题大做,泡些蜂蜜水来喝就成……”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矮柜上:“朕记得容姝常用蜂蜜,好像就收在那个柜子里,你去看看。” 蔡添喜连忙开了柜门,可里头却空空如也,他微微一愣:“皇上,是不是容姝姑娘换地方了?” “不可能,”秦礿一口否决,他抬手揉了揉被气的直跳的太阳穴,“她习惯把东西放在一个地方,你好好找找。” 蔡添喜十分无奈,他倒是想好好地找,可里头什么都没有啊。 “皇上,这……” 他尴尬地侧开身,让秦礿看自己身后的柜子。 秦礿起初还以为是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用,可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随即他“腾”得起身,大踏步走了过去,本该装满零碎东西的柜子,此时空无一物,别说蜂蜜,连个纸屑都没有。 像是怀疑自己眼睛花了,秦礿抬手对着那空荡荡的柜子摸了几下,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脸色紧绷起来。 “皇上,奴才去问问秦姑娘吧?” 秦礿一言不发得起身,快步去开了衣柜,虽然这是他的寝宫,可容姝侍寝的次数太多,他对对方又素来不克制,难免会有失控撕破衣裳的时候,故而这柜子里也是存放着几套容姝的衣裳的。 可此时那个格子里,却空空如也。 他不死心地翻乱了自己的柜子,将衣裳一件件拿出来抖了抖,可仍旧没能找到一件和容姝有关的衣物。 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走了。 秦礿心脏砰砰跳起来,刚才的恼怒早就不见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不安。 他终于意识到,容姝这次不是在和他闹脾气,说要离开乾元宫也不是气头上才生出来的念头。 她是真的想离开这里。 第98章他去抢过亲 “朕之前的话,真的过分吗?” 秦礿盯着凌乱的衣柜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蔡添喜被问懵了,短暂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若皇上说的是容姝姑娘生病前的那些话,奴才觉得是有些稍微过了的……可容姝姑娘是奇女子,兴许不会在意。” 秦礿沉默了,容姝要是不在意,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 一句话而已你就受不了了…… 他抬手摁了摁心口,被死亡笼罩的绝望和痛苦仿佛就在昨天,在他连呼吸都觉得疼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仍然不相信秦家会这么狠绝,不相信容姝会那么无情。 直到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后得到了容姝与齐王大婚的消息,两人成亲的吉日定得很早,仿佛是迫不及待要完婚一样。 他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去参加了那场婚宴,在所有人幸灾乐祸的目光里,一边吐血一边拦住了容姝,他告诉她,自己也是皇子了,齐王能给的自己都能给,他问她,能不能跟他走? 可容姝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她盖着大红的盖头,手里紧紧抓着喜绸,语气淡漠地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我已为人妇,请你自重。” 已为人妇…… 多么可笑的话,大半年前,她的未婚夫还是自己。 那一天他喝了很多容姝的喜酒。 也是在那一天,他成了全大周的笑柄。 更是在那一天,他本就没好的伤口严重撕裂,刚刚死里逃生的人,再次因为同一道伤濒死。 恨,就是在那个时候生出来的。 他轻轻摁着那厚厚的痂,沉默着没有开口。 蔡添喜也识趣的没有打扰,放轻了动作慢慢收拾那些被秦礿翻乱的衣裳。 “罢了,”不知过了多久,秦礿还是叹了口气,“她在宫里伶仃一人,朕和她计较什么。” 蔡添喜一听这话头就知道这是要服软,顿时有些惊讶,要知道以往遇见这种事,秦礿可是只会用尽手段逼容姝低头的。 可有人肯低头就是好事,总算不用来回折腾了。 “皇上说的是,”他连忙拍马屁,“您就是通透大度,其实说到底容姝姑娘也只是要一句话而已……那老奴现在就去找她?” 秦礿咳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大约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的。 好在蔡添喜擅长察言观色,体贴地没再追问,自顾自退出去寻人了,可四处找了一圈也没瞧见容姝的影子。 他也没在意,对方现在虽然不肯贴身伺候秦礿,可身份毕竟摆在这里,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不说乾元宫零散的琐事,就是宫务也有些是她经手的。 何况陷害秀秀的人还没处置,容姝且有的忙呢。 他耐着性子在廊下等着,可他等得了,秦礿却等不了,不过一刻钟他便推开窗户看了过来,眼见宫里空荡荡没有容姝的影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但他嘴硬,死扛着不说,只目光时不时落在蔡添喜身上,看得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寒毛直竖。 蔡添喜苦了脸:“奴才这就出去找人。” 秦礿仿佛没听见,随手拿了本书翻开来看,但蔡添喜已经把他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一眼就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连忙就去了。 等人不见了影子,秦礿才又侧头看了外面一眼。 他本以为蔡添喜既然去找人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的,可不想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去做什么了,要这么久? 他无意识地捻了下书页,目光落在那空荡荡的柜子上。 “求皇上将奴婢逐出乾元宫。” 容姝的话在耳边响起,秦礿不自觉抿紧了嘴唇,片刻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蔡添喜不在,德春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他不太会亲近主子,就只哑巴似的落后两步跟着。 秦礿也没开口,沿着宫道一路往前,但走着走着他就停住了,因为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容姝会去哪里。 就如同那天对方丢了之后,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一样。 他心口有些微妙的不舒服,他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容姝,他们之间的恩怨这辈子都抹消不了了,往后余生大约也是要在互相憎恨中度过。 眼下服软,也不过是不想容姝再闹下去。 但他仍旧有些憋闷,一股无端的酸涩在心口升腾发酵,堵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感觉,有些像是那天眼睁睁看着萧宝宝将容姝烫伤,他却一个字都没替她说情的时候一样。 他叹了口气,可想起那天的事,一个地方却忽然浮现在了脑海里,那天容姝跑了之后,他也追了出去,只是半路跟丢了,后来遇见祁砚,被那么一打岔,他也就没顾得上继续去找。 但那个地方他还有印象,那段宫路很偏僻,的确很适合一个人呆着,她会不会又去了那里? 他抬脚就要往那处去,一阵说笑声却忽然传了过来,他脚步一顿,虽然只有极轻地一声,可他还是听出来了,那是容姝的声音。 原来她就在这附近。 他循声找了过去,在一座假山后头看见了容姝,她似乎正与人说话,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秦礿环顾四周,并没有宫人穿梭,倒是很适合说话,可他该怎么开口呢? 他并不介意和容姝服软,可那是以前,现在两人中间横着那么一件往事,对她态度软和一些,他都觉得自己没出息,更何况还要说好话去哄人。 他脸颊不自觉皱了起来,脚下却仍旧不停,不多时就靠近了,另一道声音也跟着清晰了起来,却古怪的也有些耳熟。 他的脚步不自觉顿住,身形一侧就从假山的缝隙里窥见了说话人的全貌,竟是祁砚,而他此时正抬手,轻抚着容姝的发丝。 第99章皇上有话和你说 容姝不自觉侧了侧头,一根草叶却被祁砚拿了下来:“草木有本心,堪求美人顾,这草叶倒是极有眼光。” 容姝略有些窘迫,正想说一句谬赞,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不远处响起,且越走越远,她顺势扭头看了一眼,却没瞧见人。 她心里也不在意,倒是借着这茬揭过了刚才的话题:“祁大人可是要去撷芳殿?” 祁砚无意识的捻着手里的草叶,微笑摇头:“我刚从撷芳殿来,是特意来寻你的,我听说你身边的小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