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亮起来,容姝这才更衣洗漱往议政厅去,里头却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只是来往的不是朝臣而是太医。 她一愣,心口陡然慌了一下,连忙推门走了进去:“皇上怎么了?” 秦礿正靠在软榻上,见她进来轻轻扯了下嘴角:“怎么这么早过来?” 容姝看了眼他身边的太医,并没有理会秦礿的话,自顾自道:“皇上病了吗?” 太医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秦礿就呛着了似的咳了一声,太医微不可查的一僵,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秦礿适时接茬:“只是寻常的请平安脉,让太医给你也看看。” 容姝摇摇头,抬脚走近两步,目光不自觉落在了秦礿的嘴唇上,苍白一片,毫无血色,如果只是请个平安脉,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皇上真的没事吗?” “骗你做什么?” 秦礿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得更近一些,声音倒是低了些:“我的性子你知道,若是病了哪能让你清闲?吃饭都得你喂才好。” 容姝敷衍地扯了下嘴角,目光仍旧落在他嘴唇上,秦礿仿若未觉,正打算岔开话题说点别的,窗户外头就扑棱棱一声响,他微微一顿,随即笑容殷勤起来:“秦姑娘今天心情怎么样?赏脸做碗面给我吃?” 容姝想起自己昨天早上做的那碗面来,头皮一阵发麻:“我手艺一向不好的。” “可是先前你还欠我一碗面。” 这说的是生辰那天的事,那天她的确没有下厨,不只是因为秦礿被太后戳中痛楚,回乾元宫回晚了,也是因为她当时对这个人太过失望,已经不想再为他做什么了。 “秦姑娘?容姝?再为我下一回厨?” 秦礿揉揉她的手指,语气催促间带着几分讨好,听得容姝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好吧,那我少做一些,你再吃点别的。” “好。” 容姝这才起身走了,身后秦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背上,直到蔡添喜拿着一个小竹筒进来他才收回来。 这是薛京的信,这阵子因为他改变了原本稳扎稳打的计划,朝中横生了很多变故,双方的通信也被迫频繁了起来。 竹筒打开,小小的纸条被递了过来,上头只有短短几句话,却看得秦礿目光一冷。 “已出实证,各方异动,多日前数人已离京。” 秦礿合上纸条,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临时改变计划会出纰漏这在他意料之中,先前老安王拿着风言风语来试探他的时候他也没放在心上,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但这个数人离京是什么意思? 当年牵扯进秦家结党谋逆案中的人,现在想做什么? 他陷入沉思,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糟糕起来,廖扶伤犹豫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皇上,您最近需得安心静养,不可劳神多思。” 秦礿思绪被打断也没生气,只抬手将纸条搁在灯烛上烧了,眉宇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朕有分寸,你下去吧。” 蔡添喜抬脚就要送客,廖扶伤却又不肯动,他一咬牙:“皇上,恕臣直言,您本就有旧伤,心脉较之旁人要弱上许多,大悲加之劳累,会再次损伤心脉,您……” “啰嗦,”秦礿抬手摁了摁心口,“朕都说了有分寸,伤口不是没裂吗?” 廖扶伤一噎,这伤口都愈合那么多年了,怎么会轻易裂开?怎么能拿这种事做衡量标准? “皇上……” “下去下去。” 秦礿忙不迭挥手,一副被烦的不行的样子,眼见蔡添喜拉拉扯扯,许久都没把人送出去,倒是想起钟白来,那小子虽然有时候话多得聒噪,可撵人这事倒是做得麻利。 也不知道那小子去哪里了,大早上的竟然不见人…… 钟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却是仍旧一言不发,抬手对着木桩子就是狠狠几拳,那股狠辣劲看得几个围观的校尉头皮发麻。 “统领,您这是咋了?” 钟白白了他们一眼,粗声粗气道:“你们管得着吗?别瞎打听……不是让你们出去巡视吗?戳在这里干什么?找打?” 校尉们顿时做鸟兽散,心里却很是委屈,这禁军的操练场就在甲板上,现在这个时辰正是操练的时候,可钟白一个人独占了这里,还不讲理地撵人。 可他们见钟白那么凶悍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理论,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钟白倒是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在鸠占鹊巢,铆足了劲又狠狠锤了木桩子几下,仿佛和眼前这桩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冷不丁有人喊了他一声,他气不打一处来:“喊什么喊,叫魂啊!” 容姝顿了顿:“这么大火气,钟统领昨天看见什么了?” 钟白这才听出来声音不对,连忙收敛脾气看了过来,脸色也有些讪讪:“是秦姑娘啊,对不住,刚才没听出来。” 容姝并不和他计较,倒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这样。 “统领吃过早饭了吗?我正要去厨房,一起吧。” 钟白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却也知道容姝这么说只是想听听他昨天晚上都看见了什么而已,便也没拒绝,抓着布巾就跟了上去。 “秦姑娘,你不知道那宋家父子俩尤其是那个宋汉文多招人恨,你说他一个养子,事儿怎么那么多?一晚上都在逼逼叨,追问皇上的身份,逼着夫人以后不准再提,还说我们要是再去夫人见都不能见……你说这叫什么道理?他凭什么这么要求夫人?他配吗?越说越气,什么东西,我就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 容姝意识到了什么,猝然打断了他:“夫人答应了?” 钟白一顿,辱骂戛然而止,安静许久之后,他抬手一拳砸在了栏杆上。 容姝就知道了答案,若是宋汉文说了那些话萧懿夫人拒绝了,那钟白只会高兴,唯有对方答应了,他才会如此愤怒。 他气的不是宋汉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