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大战迫在眉睫,若是因为观赏良辰美景而让身子受了寒,影响了身体的状态,那就是因小失大了。 “这风也太大了点。” 凌卿辞很快就对天认了怂,自个儿钻入帐中,丹砚马上跟了过来,跟她一起盖上了一张保暖的被子。 其实帐中是有两件寝被的,不过只盖一件挤一挤还能相互蹭个体温,反而睡得更好些。 两人就这么躺上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睡意。 凌卿辞脑中涌动着杂乱无章的思绪,有些固有的认知,在阿砚到来辽原的这一刻,被彻底敲碎了。 “阿砚来这里,究竟图什么?”她突然迷茫地弯起了眉毛。 炭火的光芒很淡,映在了少年苍白的脸上,她怜爱地伸手过去摸了摸。 阿砚已经有能力在西丹国立足了。 他拥有御林军的绝对拥护,与他作对的党羽也全都被废掉了,可谓是安如泰山。 只要他选择继续留在京中,休养生息,稳住自己的势力,便能渐渐摆脱她的掌控。 她才是对他最有威胁的唯一一人。 可是阿砚居然在没收到求援信的情况下,自己毅然选择带上了全部残存的兵力,来找她汇合...... “无他。” 丹砚眸色清亮,淡淡一笑,“阿砚所求,唯有主人一颗真心。” 凌卿辞微怔。 她已经许久没听过“主人”这个称呼了。 这个称呼,象征着一种距离。 但是她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喜欢他用这个方式去称呼她了。 女孩的眼色暗了下来,“眼下你把全副身家都带过来了,到最后,却连命都不一定能留着。” “有命没命,还重要吗?” 丹砚似笑非笑地抿起了唇瓣,“阿砚早就有言在先,这条命,本来就是主人给的。” “阿砚还说过,这双爪子留着,就是成为利刃,仅为主人所用的利刃......” 说到这儿,他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突然黯然神伤地垂了下来: “是阿砚自己自作多情了,原来许多话,主人已经不太记得清了。” 如星钻般的眼瞳在凌卿辞眼中微微颤动,其实,她都记得那些话语,只是并没多想更深的含义。 可她又如何能够猜到,当初只是被她当做掌中宠物的他,竟早就有这样的打算...... “给你了。” 良久,她用细得不能再细的声音应了一下。 如同羽毛落在地上,几乎没有一点动静。 但是丹砚偏偏就能捕捉得到那么一丝的声响。 会像呵护珍宝一般,将那片羽毛捧在手心里。 “给了什么?”他指头微微动了下,气息变得凝滞,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心。” 只是轻轻一个字,却让两人在这一瞬间四目相对。 “平日里......阿砚若是喜欢,那便唤回娆儿。” 暗色中,女孩颤了颤眼睫,把脑袋抬起来了些,唇间轻轻溢出温软的气息,落在他的耳廓边:“我准了。” 气氛瞬间宁静下来,就连远处细微的树枝落下声都能清晰可闻。 丹砚回过神时,她早已经静悄悄地躺回去。 少年缓缓把脑袋凑了过来,虔诚的视线落在她的面容上。 注视许久,他垂眸吻上了她的唇,哑着声音时还带了些难捱的哽咽: “我想,就这样唤一辈子。” 第136章 解甲归田 “我们这一辈子,可能只剩几天时日了,也可能,还有很长很长......” 凌卿辞微闭双眸,浅浅笑着,“也不知降临到你我头上的,会是哪一种可能。” 丹砚躺了回去,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今往后,世上都不会再有身外之事将我从娆儿身边拿开。” 凌卿辞轻轻“嗯”了一声,真要说起能够拆散他们的身外事,大抵也只有她父皇母后的这一关了,毕竟她皇兄管不着她。 但是显然,她的父皇母后,一直在莫名其妙地撮合他们,“父母之命”这一关似乎非常好过。 也不知阿砚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竟能让两位这么向着他。 她忽然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下,“方才是阿砚亲口说的,要一辈子?” “是。” “好啊......那便但愿这辈子,你我终能度过这一劫,活得长久一些......” 凌卿辞气定神闲地勾了下嘴角,“可你今后若是失言了,我会丝毫不顾今日情分地杀了你。” “悉听尊便。”丹砚依旧在笑,不退反进地拥紧了她,“阿砚的命,始终就在娆儿手里。” 话都说到这里了,凌卿辞还配合着他的动作,顺手捏了捏他的脉搏,却察觉到这里似乎又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一愣,不确定地在某条脉络上摩挲了两下,问道:“这条经脉......是怎么回事?” “此脉和巫蛊之术相关。” 丹砚一早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变化,开门见山地对她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先前我练习蛊术,尝试不声不响地对外人隔空种蛊的时候,这条经脉就开始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您安心,只要废了这条经脉,先前阿砚学的巫蛊之术就会做废了。” 他自觉放低了声音,诚恳道:“娆儿若是担心我今后拥有巫蛊之术,用心不良,现在就可以废了它。” 听得凌卿辞险些没转过弯来。 其实她方才那么一问,只是在担心他的身体而已。 怎想到......过去她从不轻信于他,阿砚都让她给怀疑惯了,一下就替她想到了今后那么多步路,只求她不要再有一点担忧。 “我不废你经脉。”她自嘲的笑了,摇了摇头,“再说了,万一这巫蛊之术对付倭寇,还能有些别的妙用呢?” “阿砚,好好留着自己的爪子,为我所用,要用一辈子的......” _ 赤忱的爱意往往让人恨不得永远浸在温暖的云端里,但是紧迫的时局总是能让人们身不由己地割舍太多。 第二日清早,又是需要虞娆大将军领身先士卒,鼓舞士气,引领大军希望的一天。 凌卿辞早早清醒过来,让丹砚简单地伺候她梳洗了一下,便开始和几位将领讲述起了自己的计划。 她今日的要务,是从城中派出几营的兵力,前往另一座无名小山上驻扎。 “将军,如今咱们的兵力已经延伸数十支,去了两座不同的山峰上,是否应该为这两座山起上两个名字了?” 部署计划吩咐了一半,虞苍终于忍不住提议:“这样一来,会比较好区分,安排兵力时大家也能听得明白一些......” 他听凌卿辞念叨了好久的“这座山”和“那座山”,就这么听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快听懵了。 凌卿辞豁然醒悟。 确实,她沉溺在自己布置的奇袭倭寇的计划中,无法自拔,好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哪座山究竟是哪座山...... “阿砚,你来起两个名字。” 她果断把起名的活推给了丹砚,这事她没他擅长。 “如今身处绝境,诸位心底的愿望,不过是守住这座城,终能平平安安地解甲归田,与家中至亲团聚,仅此而已。” 丹砚没有多想,面色怅然:“这两座山,不妨就叫‘解甲山’和‘归田山’吧。” 极致朴实的两个名字,寄托了所有人心底愿望,就是听起来不太好听。 特别是那个“归田”。 凌卿辞的脸色多了几分复杂:“之前我军俘虏来的一些倭寇小鬼说了,他们倭寇最大的那批主力军,头子就是个姓‘龟田’的。 山名和倭寇头子名听起来一样,岂有此理,哪能让那等人占便宜了? “那就叫‘归牧山’好了。” 丹砚灵光一闪,轻快地改口,“反正虞大将军多次在此山之上吹奏归牧之歌,让我军士气大振。” “再说了,归牧归牧......龟田之墓,也挺好的。” 凌卿辞面露惊讶,怔了半天,终于赞许地吐出一个字:“妙。” 怎么也没想到,她当初在岭南渡江时起的曲名,放现在还能有这层含义,这是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就这么定了,出城,进发!” 她当即高声号召道:“尔等即刻随我前往归牧山,占据险要地势,大战过后,我们终将在这里凌迟了龟田,成了他的坟!” “是!!” 众人深受鼓舞,怒发冲冠,誓要将这归牧山化为龟田葬身之山。 _ 就和先前开辟解甲山一样,凌卿辞清醒果决,迅速部署好了兵力据点,也带头狩猎,补充军粮改善伙食。 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山上居然生有一种不寻常的草,遍地都是,而且气味芬芳。 不知是让谁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把这草碾碎了,似乎能起到发酵的作用。 凌卿辞听闻这个消息,兴奋异常,因为他们当初从倭寇军营中劫来的粮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面粉! 面粉遇火,极有可能会轰然炸开,误伤前来劫营的人。所以霜儿当初放火烧的,都是倭寇其他类别的粮草。 许多面粉幸免于难,现在就成了他们大军粮草的主要内容。 然而,只用面粉混水做成的军粮没有条件发酵,口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