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走那就撕破脸吧,你去寻个由头,将所有朝臣都羁押在一处,既然我们的人出不来,那就都别出来了!” 右校尉表情一空,刚才的气势汹汹瞬间卡住了,他震惊地看着容裳:“所,所有朝臣?包括王窦萧荀四家?” 容裳眯起眼睛,慢慢点头:“是,所有。” 右校尉懵住了,明明刚才还急不可耐,此时却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你怕了?” 容裳淡淡发问,虽然脸上并没有丝毫嘲讽鄙夷之类的情绪,可右校尉还是有些不敢直视,他来这里纯粹是因为对钟白的信服,对容裳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希望,之前不停追问也是因为心里不安。 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子这么大。 “可是那么多人,还有世家……” “你的主子是谁?!” 容裳声音一沉,短短几个字将右校尉定在原地,他怔了很久,抬手抹了把脸,脑海里回想起钟白的话,他要自己一个字都不要怀疑容裳。 他狠狠一咬牙:“是,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他转身要走,可门一开却发现蔡添喜就站在外头。 他猝不及防,被唬得一哆嗦,捂着胸口叫唤:“蔡公公,您怎么在这啊,您不是该守着皇上吗?” 蔡添喜越过他径直进了屋子:“我有句话想和秦姑娘说。” 容裳原本见他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好消息,比如说秦樾已经醒了之类的,可眼下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好。” 蔡添喜看向右校尉:“请校尉稍后,有些事等我说完再去做吧。” 右校尉下意识看了眼容裳,见她点了点头这才退出去。 门板被关上,容裳看着蔡添喜那张苍老沉凝的脸,不自觉想起薛京来,指尖微微一蜷:“公公是为何而来?” 蔡添喜叹了口气:“我先前被皇上罚了闭门思过,对外头的事一概不知,之前出来之后才听说薛京被抓了。” 容裳垂下眼睛,果然是为他而来,她心里有愧疚,有后悔,可重来一次,她还是只能选择放弃薛京。 “公公是想救他吗?” 她猜着对方来寻她,大约是知道放弃薛京的决定是她下的,想让她改主意,然而蔡添喜却摇了摇头。 “我是为皇上而来,秦姑娘方才的决定,不妥。” 容裳一愣,随即惊讶地看了过去:“公公何出此言?” “姑娘可知道,皇上是怎么坐上皇位的?” 这一句话就把容裳问住了,她也设想过很多次,他一个刚回宫两年的人,怎么可能挤开那些在朝中经营多年的皇子登基为帝,可不管她怎么想都没找到合理的解释。 就算萧家全力相助秦樾,都不大可能。 “公公知道什么?” “我原先是不知道的,只以为咱们皇上天纵奇才,”蔡添喜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神情有些怔愣,但片刻后脸色就暗了下来,“可后来清明司建立,薛京身在其中,我多少都会得到一点消息,他曾告诉我靖安侯府有一份先皇的密旨。” 容裳顿了顿才想起来靖安侯是谁,那是朝中唯一一个无人制衡,独掌十万大军的武侯。 先前因为太后身边的秦嬷嬷烫伤秦樾的事,对方曾进宫问安,他算是先皇的亲信,如同祁砚一般,是被先皇一手提拔上去的。 他手里的先皇密旨…… 容裳只是一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知道那密旨上写的恐怕不是什么霁风朗月的东西。 “密旨内容我不得而知,但我年岁长,好歹也知道些当年宫里的秘闻,当年秦家势败之后,世家平衡被打破,先皇被反将一军,其实已经无力再压制他们,他当时说过一句话。” 容裳莫名心惊肉跳:“什么?” “玉碎,方可俱焚。” 短短六个字,却仿佛交代了一场残忍至极的利用,容裳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他难道要……” “老奴不知,”蔡添喜摇头,苍老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我不知道先皇什么意思,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秦姑娘你而已,想来皇上当初能拿到帝位,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容裳眼底血色翻涌,怪不得秦樾那么厌恶先皇,他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的这个生身父亲,一直把他当牺牲品? 当年先皇为和秦家讨齐王被废之仇,行事偏激,一步走错被人步步压制,他必然不堪如此屈服,于是费尽心思做下了一个能一举消灭四大世家,让大周朝堂重新洗牌的局。 这局有手握重兵的靖安侯监察,足以万无一失,只是却有一颗棋子必死,那就是登基继位的新帝。 若是新帝一直安稳做世家手里的傀儡,那就会在某一天死于非命,然后弑君夺权的矛头会指向四大世家;若是他走了秦樾现在选的这条路,那世家为了自保,就会真的动手弑君。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局。 而虎视眈眈的靖安侯则会抓住机会,振臂一呼,高举勤王大旗,诛奸佞,正清明。 秦樾没有子嗣,所以奸佞被杀之后,会有另一位先皇遗孤登基,这皇位兜兜转转还是在先皇的“亲”儿子手里。 这是一场先皇布局,靖安侯落子,众人皆大欢喜的局,唯有秦樾这个养在宫外,毫无感情的十三子,成了祭品。 第308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怎么可以!” 容裳狠狠锤了一下桌子,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无法想象秦樾在知道先皇这么利用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到底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亲生母亲为了日子好过一些,将年仅十岁的他丢在萧家不闻不问,多年后重逢却连相认都不肯;亲生父亲时隔二十年才将他认回,却是从一开始就存着要他死的心。 而自己,当年也把他丢在门外,任由他雨打霜侵,没有问过一句,甚至还被误会要杀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多事情都要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容裳抖着手摁住心口,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那天秦樾为什么要一下一下锤他的心口,他不是在自残,他是喘不上气来,太疼了,疼得真的要窒息了…… “秦姑娘,你还好吗?” 蔡添喜关切地上前一步,容裳摇摇头,想说一句自己还好,可嗓子却哑得厉害,许久之后才发出声音。 “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先皇会如此狠毒,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 蔡添喜叹息一声:“兴许是先皇养在身边的孩子太多了……”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秦樾最舍得放弃。 “秦姑娘,”他又叹了一声,“我想说的都说了,若是你还觉得此时可以动用禁军,我并没有二话。” 容裳却沉默了,先皇可以不顾秦樾死活,可她不行,她不能明知道有个靖安侯虎视眈眈,就等着秦樾和世家撕破脸好趁机行事,还要用这种法子。 这是龙船,一千禁军看似多,可若是龙船毁了呢? 她现在甚至怀疑那场趁乱的刺杀和下了毒的酒并不是世家的手笔,他们也是被人当枪使了。 这种时候,不可以冒险。 “多谢公公。”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郑重朝蔡添喜屈膝行礼,蔡添喜没有避开,坦然的受了,眼眶却逐渐红了:“秦姑娘,我还有句话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所作所为皆是逼不得已,所以不必自责,没有人怪你。” 容裳一愣,蔡添喜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很有些古怪,可她却仍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还是知道了薛京是她放弃的,他知道这条人命得算在她身上。 可他受了这一礼,他说不怪她。 容裳越发喘不上气来,连看₱₥他都不敢:“蔡公公……” 蔡添喜摆了摆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薛京是臣子,我是奴才,我们都得以皇上为先,这是命……” 他说着说着嗓音就哑了,到最后已经连字都听不清楚,他几乎是狼狈的逃离了这里。 容裳眼眶发烫,蔡公公,对不起。 “秦姑娘,”右校尉匆匆进来,“蔡公公说了什么?刚才的计划还算数吗?” 容裳慢慢摇头,做不得数了,他们现在不能和世家撕破脸,秦樾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这般情况容不得丝毫错漏,现在要做的是在不牵扯秦樾的前提下,尽快将事态平息。 那就只剩了一个办法,替罪羊。 可如今龙船之上,还有谁呢? 容裳惨然一笑,她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原本以为她和秦樾不会这么早就分别;她以为他们还有机会解释他们的过去;她以为她能告诉秦樾,她没有抛弃过他,从来都没有。 可是没机会了,永远都没机会了。 “右校尉,麻烦你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