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奸险地睇了我一眼,开始倒打一耙: 「老师,你要替我做主,姚芯打我,还把我的头发薅没了一大块。」 说着,她把头顶那块光秃秃的地方往老师面前怼。 教导主任年过半百,地中海时髦造型,对于秃头这件事,他深深理解周灵灿的痛楚。 他瞋目,一拍桌案: 「姚芯,学校是来读书的地方,不是打架斗殴的地方,你殴打同学,形迹恶劣,做好被处分的准备吧。」 「处分谁?」 一道熟悉洪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李危出现在门口,魁梧的体魄挡住天边微弱的微光。 在教导主任的狐疑下,李危自我介绍道: 「我是姚芯的家长。」 「哦,姚芯的家长啊,你来得正好,她打伤同学,记重大处分,你是家长有责任对她进行严肃的思想教育。」 「我不认为她思想有什么问题。」 李危浅笑着,看了我一眼。 「那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喽?」 都到这个时候了,周灵灿的嘴依旧很硬,但胆怯的眼神暴露了她怵怕肌肉健硕的李危。 李危不屑理她,他把一个 U 盘交到教导主任手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全是学校监控拍摄到我被周灵灿霸凌的真实片段。 教导主任气得脸都黑了。 在李危冰冷的眼神下,主任对我道完歉,指着周灵灿唾沫星子横飞。 周灵灿心虚,居然被骂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请求主任不要找家长,否则她会被打死。 走的时候,我嘀咕了一句: 「好可怜哦。」 「没你可怜。」 李危淡淡地扫视我正咕咕叫的肚子,然后不等我往外头走去。 我追过去。 「去哪里?」 「回家,把你肚子填饱。」 17 回家的路上,李危走在前头,我揪书包两边带子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 一块小碎石被我脚尖一戳滚到李危脚下,他蓦地停了下来,望向路边一个摆摊卖小黄梨的老奶奶。 老奶奶摊位前,蹲了一个中年女人,在那里挑挑拣拣,动作粗暴,把原本完好的黄梨都给丢坏了。 老奶奶心疼地看着,说了几句,反被中年女人呛了回去: 「又不是什么宝贝,这么晚还卖不出去,肯定是不好吃,我能看上是你的福气。」 刚说完,女人的鞋就被人重重踢了一下。 「神经病啊。」 女人不爽地侧头看李危,李危脸笑肉不笑: 「大妈,您要是买不起,就别耽误后头想买的人。」 随后对老奶奶笑道: 「阿婆,你这梨我全要了。」 老奶奶没有牙齿的嘴巴翕动。 「全要?」 「嗯。」 李危转头招呼我: 「过来,帮奶奶把梨装进袋子里。」 女人提起包走之前,取笑李危是冤大头,烂梨子也要。 我小跑过去,帮奶奶的忙。 老奶奶拿起一个长了毛的梨子,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扔掉吧。 我阻止她。 「奶奶,您看错了,您的梨子都是好的,你全称起来,给我们算钱。」 李危目光望向我,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我点点头。 「彼此彼此。」 其实我是跟他学的,记得有一次也是这样一起在路边散步回家。 天桥那边有一对夫妇双眼无神地举着牌子。 牌子上是一张三岁大的女孩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的照片,女孩生了很严重的病急需用钱。 路过的行人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相比同情他人的苦难来说,行人更愿意相信那些人是骗子。 但李危自然地路过那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票子,往那个纸盒子放去。 等走远了,我扯扯他的衣角问他: 「你不怕他们是骗子啊。」 他嗤笑: 「爷钱多,爱怎么造就怎么造。」 我想,他更愿意相信世上的好人比坏人多一点。 18 梨子被李危接过去甩在肩膀上,沉甸甸的果子一点没压弯他直挺挺的脊背。 厨房里,李危把凉掉的菜热了一遍。 我规矩地吃着饭,却被他用筷子敲了一下头。 我傻乎乎盯着他: 「干吗?痛。」 「还知道痛啊。」 李危脱下围裙,在我对面坐下。 「她第一次欺负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 「那段时间我看你很忙,我不想给你增添负担。」 从小到大,养母经常对我说。 「姚芯,你最好乖乖听话,惹麻烦的孩子是会被父母抛弃的。」 我害怕被抛弃。 「你不是我的负担。」 李危软了语气,无声一叹。 「那我是你的什么呀?」 李危今天才二十五岁,可训诫我总是老气横秋的模样,我觉得有点好笑。 「祖宗行了吧。」 李危觑了我一眼,夹起一块鱼肉在我碗里。 「给我吃饭,别问那些有的没的。」 「哦~」 我埋头吃饭,悄咪咪地抬头瞧他,被他发现,又要来敲我头。 「再不老实,寒假我送你去补习班。」 后来,我真去了。 高一上半学期结束,期末考试我考得不尽如人意。 主要是因为大城市的教学进度实在太快了。 而且那些能跟上节奏的学霸,皆是上过补习班,提前学了高中知识的。 我脑子再好,基础薄弱的话,一切等于白搭。 李危盯着我的成绩单,眉头拧成山丘。 「我以为你是能考上 C9 的好料子,没想到是进野鸡大学的废料。」 李危对我好是好,损我也是不留情面。 「那你连野鸡大学都没上过呢。」 19 偶尔,我胆子大到会顶上那么一句。 「你说什么!」 李危咬牙切齿。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不敢。」 为了惩罚我。 物理、数学、化学补习班通通给我报上。 我被数理化折磨得叫苦不迭,他推开门,放了一杯热牛奶在书桌上。 语气难得轻柔: 「既然有学习的潜质,那就一定不要吃没学历的亏,懂吗?」 他瞳孔倒映着暖黄的灯光,眼神缥缈。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为了不辜负李危的期望,我卖命似的学习。 空暇时间,我不是泡在学校的图书馆,就是在去补习班的路上。 同桌佩琪看不下去了,她怕我学死,一下课就凶狠地把我摁在层层叠叠的试卷上。 「姚芯,你给我睡会!」 终于,高一结束,文理分班,我进了理科平均分最高的班级。 班级四十五名同学,我是最后一名。 但我很满意。 学习本就是进阶的过程,欲速则不达。 20 我和林扬成为了同班同学,他曾经给我送过情书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刨去他莽撞的告白行为,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他温和谦礼,被我拒绝,他还跟我说对不起造成了我的困扰。 所以当他这个有礼貌的学霸提出能否跟我做同桌的时候,我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我没别的想法,就是他学习好的话,能引领我进步。 物理力学题不懂问他,数学应用题不懂问他,化学方程式不懂问他。 他好有耐心,我的成绩也跟着我愉悦的情绪蹭蹭直上。 因为有他在,省下了不少补习班的钱,就像天上掉馅饼似的。 我高兴死了,献宝般在李危面前提林扬。 「叔,我觉得林扬是我的伯乐,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