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公主那天只吃了你的豆花。」 「那又不是只有我碰了豆花!」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我说得有理。然后拿开了短匕,又不知道在哪变出了个麻绳,将我捆得死死的,送到了公主面前。 和我一同跪着的,还有向我买豆花那位婢女。 她一见我,就死死咬定是我在豆花里下了毒。 公主面容仍有些惨白,瘦瘦的,却穿着又厚又重的粉色公主衣裙,这样的衣服,我梦里也穿过。 何颂眸子里好像有些心疼,我一瞧他,他便恢复了清冷,转而剜了我一眼。 「公主,心儿尽心尽力伺候您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毒害您啊公主!」 那小婢女哭得声嘶力竭,梨花带雨。 啧,我也会。 「公主,小的与您无冤无仇,又不识您仙貌,怎么会提前下了毒给您呢公主!」 哭得更加惊天动地,惨不忍睹。 何颂皱了皱眉,公主也皱了皱眉。 然后我很快就被放了,因为那傻婢女手没洗干净,指甲缝里还有细微的毒药残留。 而且,是何颂把她的指甲一个个拔下来,交给医官做的查验。 那么好看的男子,怎么就这么心狠且冷漠呢。 2. 第二次见到何颂,既没有匕首也没有麻绳,他恭恭敬敬,三句话离不开公主。 「公主想吃豆花。」 「还是别了,我的豆花有毒。」 我动作没停,熟练地推着石磨走圈圈,白色浆水缓缓流出,已经磨了半桶了。 何颂环上手臂盯着我看,「今天还有多少活。」 我指了指旁边的一麻袋豆子。 「这些,磨完。」 他二话没说,接过石磨一圈一圈推了起来,我就搬了小板凳,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 真好啊,爷爷过世后,这还是头一天给自己放个假呢。 他磨得比我快多了,往日里我要花一天时间完成的活儿,他不到半晌就搞定了。 「现在可以了吗?」 我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走吧。」 我与何颂并排走,他的肩几乎和我的脑袋一般高,我悄悄地想靠近他一些,他却不动声响地往路边挪了又挪,直到我差点把他挤到路沟沟里去。 何颂:「你能走直线吗?」 我:…… 啊,要自重啊牛阿花!!!✘ĺ 「你平日里,干的都是些那样的粗活吗?」他先打破了沉默。 「对啊,整个葫芦村可全指望着我吃豆花呢。」多么令人骄傲的事。 他没再搭腔,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也对,他整日里跟着金尊玉贵的公主,怕是还没见过像我这样粗陋的姑娘。 自然是会嫌弃的。 我明白,且理解。 公主对我的豆花大加赞赏,赏了一锭金灿灿的元宝,说是为了谢谢我的豆花,还有为上次的误会致歉。 大元宝啊,我见着之后站都站不稳了。 一辈子卖豆花也挣不来的大元宝啊! 公主笑眯眯地看着我,随后又拉了我的手,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做她的小婢女。 我看了看她,又悄悄斜眼看了看何颂。 要是跟着公主,就能整日见到他了。 可葫芦村的人就再也吃不上豆花了,那可是爷爷最得意的豆花,还记得他躺在小竹椅上满是骄傲。 「阿花啊,就爷爷这手艺,别说葫芦村,就是咱这方圆几百里,你都找不出第二个,爷爷教会你啊,葫芦村的人下一辈儿也有口福咯!」 我狠了狠心,对着公主摇了摇头。 又看了一眼何颂,这次是怕他又割我喉咙。 公主没有为难我,又塞给我一个大元宝,「那你要加油哦,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豆花了。」 我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等我弄个大招牌,到时候挂起来,上边就写: 「公主都说最好吃的豆花!」 大家不还得羡慕死我! 3. 第三次见到何颂,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公主潜进了我的小院。 夜色很深,我被吓得尖叫,他一把捂住我的嘴。 语气很凶,「别叫。」 公主是逃出宫的。 父皇严厉、母后训诫,整日的琴棋字画诗书礼仪让她想要逃离皇宫,到自由的大千世界去瞧一瞧,她说想要过普通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所以只带了三两随从和心儿,还有何颂。 今日遭遇贼匪,何颂实难敌众,医官也已慌乱逃走。 他面色不太好,薄唇紧紧抿着,细细查看了伤势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公主体弱,伤势不重,只是受惊过度,休养多日便能痊愈。 「住这吗?」我小心翼翼试探。 他轻嗯了一声。「我照顾公主多有不便,麻烦你了。」 「为何不回宫去。」 他没吱声,半晌,「不是真的贼匪。」 我没听懂,只知道如果公主在这,何颂也会在这。 愿意,我一百个愿意照顾公主! 公主半昏半醒的这三日,我和何颂的关系突飞猛进。 他负责帮我搞定豆花,我负责帮他照顾公主。 「洒了。」 何颂有些尴尬,我静置了半夜,马上就成的豆花被他洒了白花花一地。 我气得要取扫帚撵他,他红了脸,噌地一下隐到了树上。 「今天要拿去卖的!你小子全给我弄洒了!」 「对不起。多少钱我赔给你。」他小声嘟囔。 「不是钱的事儿!!!」 不过还是要了他一锭银子来,这亏我牛阿花可不能吃。 然而,公主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我在她雪白的额上敷了热毛巾,不曾想回屋后她额上已被烫得发红。 何颂沉着脸,试了试毛巾的温度,「公主皮肤娇嫩,你这么烫她,若是留了疤痕,就是死罪。」 可我摸着真的不烫啊……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的老茧,再次沉默。 何颂也看了看,没有说话,眉心微拧。 重新换了毛巾来,我俩静静立着,大眼瞪小眼,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 何颂取了腰间长剑,在院子里舞了片刻,我就趴在窗边看着,眨着我的星星眼。 x,真帅! 不愧是我牛阿花看上的男人! 门被吱呀推开,何颂一剑指向来人。 「阿花啊,哎哟我的妈呀少侠饶命!」那人吓得立马跪地,紧闭着眼睛连连摆手。 我一看是西头的春婶儿,赶忙跑出了屋。 「春婶儿!你怎么来了,何颂你吓着人家了!」 剑回了鞘,春婶儿才哆哆嗦嗦站起来,「哎呀花儿呀,你没事就好,今天没见你出来卖豆花,给俺们担心的哟,还以为你出事儿了。」l 春婶儿拉过我的手,边说边摩挲着,眼睛又不住地瞟向往屋里走去的何颂。 「跟婶子说,那男的谁啊,舞刀弄枪的,他不会伤害你吧。」 我摇摇头,说何颂是我远房亲戚,来我这歇个脚过两天就走了。 春婶儿听我这么一说,眉毛挑了挑,「真是亲戚?」 我不自觉地红了脸。 春婶儿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差点给我拍散架,「行啊阿花,婶子明白,注意安全!保重!哈哈哈哈!」 我:…… 我知道春婶儿是个大嘴巴,但没想到大到能装下我今天这一大桶豆花。 是的,刚出门就卖完了。 大家围着我,笑嘻嘻的,打听何颂的来历。 我自然是不敢多讲,还好还好,他们没发现屋子里还躺着个昏迷的公主。 「回来了。」何颂眼皮都没抬,正拿着小蒲扇给煎药锅扇火。 我放下木桨桶,揣了揣满满的钱袋子,得意洋洋向他展示今日战果。 何颂难得弯起嘴角笑了笑,「不错。」 妈耶,他冲我笑了,铁树开花了,我兴奋地跑到他面前,轻轻用手扯了扯他的嘴角,他被我惊得不知所以然。 「何颂,你以后要多笑,可好看了你知不知道。」 他撇开我的手,语气很柔,「好看吗?」 我极其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抿了抿嘴,将头扭了回去,诶嘿,你小子还会偷笑呢! 「水……」 何颂敛了神色,「公主醒了。」 4. 我原以为公主娇滴滴的,在我这会住不下去。 没想到她过得甚是快乐。 一顿两个大葱油饼,一碗鲜豆花,还有我随手炒的小青菜,她都赞不绝口。 何颂看了都愣住了,「公主,不宜多食。」 「没事,本公主要再来一碗豆花。」 然后我成了公主的老妈子。 加钱!必须加钱! 何颂很懂我,给我的小钱袋又塞了两锭银子,一脸信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头子。 「保证完成任务!」 因此当皇宫里的人寻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公主穿着我的粗布麻衣,在桌前一口葱油饼一口豆花吃得不亦乐乎,我在小厨房抡得锅铲子都快冒烟了,何颂环臂立着,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公主。 「三公主!可让老奴好找啊!恭迎三公主回宫!」 带头的是个老头,挺精神,尖着嗓门,应该就是传说的太监。 乌泱泱的一群人随他跪伏在地,将我的小院堵的水泄不通,他们穿着精致华贵,我看着就觉得压抑,怪不得公主不愿呆在宫里。 「本公主还没玩够呢。」 我回头一看,何颂也随着跪在地上,独我拎着铲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