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清楚在宫中失去宠爱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小答应,若秦楚暮不管她,哪怕她爹是太傅,也无济于事。 秦楚暮冷冷垂眸,道:“所以,朕留下了你的性命。 第41章 沈芯竹瞳孔一缩,这样的苟活,与赐死,不过是软刀子硬刀子的区别罢了! 可于逢已然带了人去,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出了房间。 秦楚暮沉沉吐出一口气。 他对候在一旁的禁卫军开口:“传朕的令,对付阳城的事,暂且按下。 “还有,派人去阳城宋家,贵妃……应该在那。 从前想不通的事在此刻皆有了答案,他终于知道自己错的有多荒谬。 他与宋云殊之间,本就横亘着家族生死,就算没有利用一事,他们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更遑论如今,彻底撕破脸的局面。 秦楚暮拿起那件衣服,缓缓走出了宋家。 三日后,从宫中传出的一则旨意,惊动所有百姓。 阳城,宋家。 吟霜急匆匆进门,朝宋云殊道:“姑娘,陛下他……下了罪己诏! “世家与二皇子勾结一事被尽数抹去,宫中传出旨意,陛下不日亲临阳城赔罪! 饶是宋云殊早已决定埋葬对秦楚暮的感情,但这个消息,还是惊住了她。 宋云殊从桌后站起,来回踱步,她第一反应便是此事不对劲。 以秦楚暮对世家的提防忌惮,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时,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宋父大步踏入,他看向宋云殊,眼里含着一抹复杂和担忧。 “云殊,京中来了人。 宋云殊随着宋父前去正厅,刚踏进门,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于逢上前跪下:“贵妃娘娘。 宋云殊侧身避开他的礼,冷淡道:“于公公莫要折煞我,如今的我是宋家人,与贵妃毫无关系。 于逢脸色一僵,想起秦楚暮的吩咐,从善如流道:“宋姑娘,陛下明日便到阳城,想与您见上一面。 宋云殊沉默片刻,道:“只有此事? 于逢点了点头。 他没敢说,秦楚暮从宋家回宫之后,整个人便神思不属,不过几天,便瘦了一大圈,向来健壮的九五之尊,竟突发咳血之症…… 宋云殊淡声开口:“要见可以,地点由我来定。 “自当如此。 于逢得了准信,躬身告退。 宋父看向宋云殊,皱眉道:“云殊,你怎么就答应了? “我与他之间,总该有个了断,他的手段您也知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不能因为我,让各大世家再度陷入困境。 宋父叹息一声,世家沿袭百年,旁人只看到其中的荣华富贵,却不知身处其中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离阳城三百里开外,秦楚暮接过于逢的飞鸽传书,他看着那纸条,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宋云殊答应了。 这几日,他总是睡得不安稳,可越临近阳城,他的心便越沉。 秦楚暮心里清楚,他或许早就失去了宋云殊。 他这么一想,心里突然又有了一丝揪痛,止不住咳嗽起来。 他用手帕捂住口鼻,放下时,上面的嫣红之色触目惊心。 秦楚暮面色淡淡的将手帕收了回去,那上面,绣着一株腊梅。 出自宋云殊之手。 路途遥远的让人疲惫,秦楚暮靠着马车缓缓睡了过去。 可他却做了一个梦。 第42章 梦中,拓拔野依旧造反,却直直打到了京城,而他自己与宋云殊并肩而立,不远处,便是一脸惊慌的沈芯竹。 梦中的秦楚暮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梦中的自己。 他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犹豫的冲到了沈芯竹身边,将她护在怀中。 他看着因为自己的离去不敢置信的宋云殊怔怔站在那里,顷刻红了眼眶。 他看着自己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叛军射杀。 禁卫军统领问他:“陛下,那娘娘怎么办? “一并射杀!不留活口! 秦楚暮猛然睁开了眼,梦境中的厮杀,宋云殊温热的血液再真实不过。 他抚上胸口,掌心下的跳动带着惶恐的剧烈。 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隐隐中,有个声音却在耳边回荡:“若不是宋云殊自己撞上了刀口,你可曾想过救她? 秦楚暮意识到这一点时,瞳孔骤缩。 他弓起身子,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一日后,马车外有人禀报:“陛下,阳城到了。 秦楚暮撩开车窗的帘子,看着那道厚重的城墙,眼里划过一丝痛意。 他下了马车,看向城门处。 “你们在此筑寨扎营,让大将军去跟阳城将领交涉,记住不可起冲突。 秦楚暮说完,便见于逢从城门处冲出来,他漆黑的眼眸闪过一道光。 “陛下,宋姑娘安排好了地方,但说了,只许陛下一人入城。 秦楚暮因着他的称呼微微一愣,随即道:“好。 一旁将领想要劝阻,可秦楚暮不管不顾,径直走向了城门口。 那背影,无端透出一股晚.晚.吖孤注一掷来。 城内,天香阁。 宋云殊带着吟霜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这时,木质的楼梯传来有人上行的脚步声,宋云殊心脏微微一紧,还是转过头去。 秦楚暮此时,也刚好踏上最后一节阶梯。 四目相对。 宋云殊因着秦楚暮苍白憔悴的脸色,怔愣一瞬。 而秦楚暮看着宋云殊淡然如水的气质,也是一顿。 片刻后,秦楚暮率先开口:“初初,你变了。 宋云殊笑的温柔似水,眸色却冰冷:“是吗?可能是不做你的贵妃后,我确实开心了许多。 秦楚暮并未因她的讽刺而动怒,他走到宋云殊面前坐下,轻声道:“如此甚好。 宋云殊抿了抿唇,一语不发。 秦楚暮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看向一旁的吟霜:“我让于逢下去,你也让她暂时离开,可好? 这是第一次,秦楚暮以‘我’自称。 宋云殊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茶楼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秦楚暮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声音缓缓:“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今生未曾发生之事。 宋云殊整个人一震。 “梦中,我亲手让你陷入绝境, 秦楚暮抬起头来,眼中闪动着脆弱至极的期盼,“初初,那不是真的,是不是? 长久的沉默,秦楚暮固执的看着宋云殊,只是眼里的光几欲破灭。 就在他即将撑不住时,宋云殊红唇轻启:“是真的。 “你抱着沈芯竹离我远去,任我怎么喊都无动于衷,而那箭矢直直射入我胸口,痛不欲生。 “秦楚暮,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我却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惜这一世,我唯一能改变的,是主动赴死。 第43章 秦楚暮放在桌下的手猛然握紧。 宋云殊站起身来,朝他躬身行礼:“多谢陛下愿意不再针对世家,今朝拜别,此生不见。 秦楚暮看着她,眼里血丝寸寸蔓延,心脏也一点点枯寂下去。 他知道,自己没有挽留的资格,更知道,宋云殊的此生不见,定会说到做到。 宋云殊行过礼后,站起身来,深深看了他一眼,径直转身。 就在她要下楼时,秦楚暮带着无尽痛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初初,是我的错,对不起。 宋云殊眼眶陡然一红,只是停顿片刻,她便踏着坚定的步伐走了下去。 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秦楚暮眼前,从未回头。 天香阁的二楼,秦楚暮孤寂的身影静静坐在那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这一次,他彻彻底底失去了宋云殊。 于逢见秦楚暮久久没出来,不由朝门缝看去。 他看见,向来尊贵的帝王,埋着头双肩抽动,泣不成声…… 三日后,秦楚暮踏入了阳城的城主府。 他坐在主位上,看向各个世家家主,以及,坐在一旁的秦时野。 片刻后,他开口:“过去,朝廷打压世家,是朕不对,自即日起,废去世家子弟不得入朝为官的规矩,当做对你们的补偿,还望各位不计前嫌。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叩首谢恩。 秦楚暮将目光落在秦时野身上,淡声道:“至于你,不必再隐居山野,朕会恢复你皇次子的待遇,封你为王。 秦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