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侧身让开一步,以往这老头总要找他们这些皇帝身边人的麻烦,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一个字都没说。 宁绾略有些惊讶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随即便将人抛在了脑后,推门进了议政厅。 唐朔正在看奏报,听见脚步声头都没抬:“朕还不饿,放着吧。” “皇上午膳就没用,晚膳不能再拖了。” “是你啊,”朔这才将心思从奏报上收回来,抬头的时候随手将奏报扣上了,“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一天奔波应该也累了吧?” 宁绾打量他一眼,仍旧没能看出旁的情绪来,心里沉沉一叹,却什么都没表露,只将圆子端了过去:“不累,想陪陪皇上,皇上趁热吃吧。” 唐朔看了一眼,略有几分惊讶:“你亲自下厨?” “我手艺一向不好的,皇上凑合一下吧。” 唐朔又看了看那碗圆子,轻轻笑了一声:“在担心我?” 心思被如此直白地戳穿,宁绾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没有反驳:“这里没有旁人,你要是难受不要憋着。” 唐朔伸手将她拉了过去:“不至于,都十几年了,其实该忘的早就忘了。” 可人再怎么遗忘也不可能对这样的欺骗麻木。 “皇上……” “真的没事。” 唐朔揉了揉她的手,轻轻一扯嘴角,“不用放在心上。” 宁绾看着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许久才仿佛被说服了似的点了下头:“那皇上吃点东西吧,看看我手艺进步了没有?” “谢姑娘亲手做的圆子自然不能浪费。” 唐朔笑了一声,接过勺子低头吃了一口,随即略有些夸张地称赞道:“手艺进步了这么多?这江南的风水当真养人。” 宁绾知道他没说实话,却仍旧笑了笑:“如果皇上觉得好,就多吃一些。” “好。” 唐朔不再言语,低头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塞圆子,他吃得略有些急,仿佛是饿狠了,宁绾起初还高兴,可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几乎没有咀嚼,吞咽得近乎机械,捏着勺子的手却十分紧绷,手背上青筋几乎凸起来。 他在逼自己吃。 “别吃了。” 宁绾猛地按住了他的手:“不想吃就别吃了。” 唐朔动作停下来,好一会儿才放下勺子,慢慢靠在了椅子上:“我不是不想吃,只是还不饿,待会儿再吃吧,好吗?” 宁绾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忙不迭点头:“好,你什么时候想吃,我什么时候做。” 唐朔又扯了下嘴角:“好,等我饿了就去找你,回去睡吧。” 宁绾不想走,却被唐朔牵着手送到了门外:“回去吧。” 她不好再坚持,猜着唐朔大约也更想一个人呆着,只好点了点头:“皇上不要睡太晚,保重龙体。” “谨记谢姑娘教诲。” 唐朔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看得人都忍不住怀疑之前的种种担忧是不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可这种事也不能验证,宁绾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等她的背影彻底融进了夜色里,唐朔脸上的表情才空白下去,他折返了议政厅,却只是关了个门的动作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再没能迈开步子,靠着门板滑坐在了地上。 他刚才好像做得不是很好,他并不想让宁绾为他担心,他不想消磨对方对自己仅存的一点愧疚,他想让对方看见的是他的镇定,他的从容,是对方想要什么自己都能给的强大。 他想让她因此而留下来。 可他没能做好。 对不起啊…… 他摁了摁心口,那里有些疼。 又是他的旧伤,这次发作的好像格外厉害些,疼痛仿佛要钻进肺腑,疼的他呼吸都不敢用力。 当年落下这道伤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堪到了极点,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更不堪的一天。 至少那时候他还是有母亲的人,可现在,他连母亲都没有了。 那个人,那个他思念了十几年的人,为了另一个孩子,亲口否认了他的存在…… 唐朔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活得这么失败?被爱人背叛,被亲人抛弃……他到底是为什么活成了这样? 他不是皇帝吗?不是富有天下吗? 怎么连两颗人心都得不到呢? 他捂住心口,被越发剧烈的痛苦折磨的躬起了身体,却是一声都没吭。 他不愿意这份狼狈被任何人看见,他想忍一忍,只要熬过这一宿他就没事了,就和当年他心口中刀,蝼蚁一般躺在破庙里等死的时候一样。 天亮了,就没事了…… 第253章鸠占鹊巢 这一宿岸上并不安稳,仿佛是出了什么乱子,一直有嘈杂的人声隐约传过来,宁绾被惊醒,披衣在窗边看了一眼,之后却都没能再睡着。 她本想再去议政厅看看,说实话她并没有被唐朔那平静的假象给欺骗,可还是那句话,她是要走的人,不好太过干涉唐朔的事情……他应该可以自己平复的吧。 天慢慢亮起来,宁绾这才更衣洗漱往议政厅去,里头却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只是来往的不是朝臣而是太医。 她一愣,心口陡然慌了一下,连忙推门走了进去:“皇上怎么了?” 唐朔正靠在软榻上,见她进来轻轻扯了下嘴角:“怎么这么早过来?” 宁绾看了眼他身边的太医,并没有理会唐朔的话,自顾自道:“皇上病了吗?” 太医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唐朔就呛着了似的咳了一声,太医微不可查的一僵,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唐朔适时接茬:“只是寻常的请平安脉,让太医给你也看看。” 宁绾摇摇头,抬脚走近两步,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唐朔的嘴唇上,苍白一片,毫无血色,如果只是请个平安脉,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皇上真的没事吗?” “骗你做什么?” 唐朔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得更近一些,声音倒是低了些:“我的性子你知道,若是病了哪能让你清闲?吃饭都得你喂才好。” 宁绾敷衍地扯了下嘴角,目光仍旧落在他嘴唇上,唐朔仿若未觉,正打算岔开话题说点别的,窗户外头就扑棱棱一声响,他微微一顿,随即笑容唐勤起来:“谢姑娘今天心情怎么样?赏脸做碗面给我吃?” 宁绾想起自己昨天早上做的那碗面来,头皮一阵发麻:“我手艺一向不好的。” “可是先前你还欠我一碗面。” 这说的是生辰那天的事,那天她的确没有下厨,不只是因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