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很想看看江南的雪景,更想从这场雪里找到些往事的影子。 可惜杂物间的窗户太高,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仰着脸,静静等着那雨水夹着雪花飘进来,时间一久竟仿佛真的回到了那日梅林,那天也是这样,即便亭子四周吊着垂幔,却仍旧有雪花透过缝隙飘进来,碰到皮肤便是一点冰凉。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执着一支梅花撩开了垂幔,眼前一片苍茫,宁绾没看清递梅花那人的脸,指尖却动了动,仿佛抓住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一般慢慢攥紧了。 雨夜和痛楚带来的不安宁慢慢褪去,她合眼轻笑,意识朦胧下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啊…… 一丝带着水汽的凉风迎面吹过来,唐朔被惊醒,这才瞧见窗户被吹开了,外头的雨声混杂进波涛声里,有些听不清楚,心里却本能地不安起来。 蔡添喜也被惊醒,颤巍巍起身去关了窗户,唐朔听见他嘀咕了一声,说地面湿了。 “下雨了吗?” 他轻声开口,大约是没想到他醒了,蔡添喜被吓了一跳,哎哟了一声才应了一句:“是,看着还挺密实呢。” 他不敢让唐朔着凉,抬手就关上了窗户,身后唐朔却再次问道:“有打雷吗?” 蔡添喜哭笑不得:“皇上,这都冬日了,哪里还能打雷。” 唐朔怔了片刻才低应了一声:“也是……” 他再没了言语,蔡添喜却担忧起来,深更半夜,正是该安睡的时候,怎么这时候醒了? “皇上这时候醒了,可是身上有哪里不舒坦?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唐朔轻轻摇了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指尖上,他也不知道,睡梦中仿佛被人抓住了手,便忽然醒了。 蔡添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乱猜,静静候在一旁守着,最后是唐朔自己收回了目光:“薛京呢?还没回来?” “没见过人,要不奴才让人去找找?” 唐朔犹豫片刻才摇头,薛京是个有分寸的人,若是事情办成了自然会来,若是办不成,让人去找只会耽误他的事情而已。 三天……天亮之后就到了吧。 薛京若是没有来,他便只能走最后那步险棋了。 “罢了,天亮之后让钟白来见朕。” “是……说话费神,皇上再歇歇吧。” 唐朔却又将目光投向了窗户,蔡添喜不敢深劝,怕说多了让他动气,只得又在他身上添了床被子。 冷不丁房门被推开,钟白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见唐朔醒了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皇上好些了吗?” “嗯,刚好要让人去寻你。” “那臣来得巧。” 钟白讪讪笑了一声,手却背在身后不敢露出来,一支安神香正被他捏在手里,颤巍巍的仿佛随时会断。 “皇上找臣干什么?” 唐朔干咳一声,声音略有些嘶哑:“明日就到期了,若是天亮之前薛京还不回来,你要替我去做一件事。” 钟白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唐朔要让他做什么,他果然是不肯杀宁绾的,哪怕为此会让自己的处境更糟糕他也毫不在乎。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他暗地里狠狠握了下拳,将毕生演技都拿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后无奈地笑了出来:“皇上说什么呢?后天才到期啊,还有一天呢。” 唐朔一愣,后天?不是已经过去两天了吗? 他有些茫然,这几日因着养伤,他一直在昏睡,对时日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可不应该错得如此离谱才对。 他狐疑地看向蔡添喜:“过去了几日?” 蔡添喜微微一顿,隐在袖中的手颤了颤,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回皇上,的确是才过了一日,您睡得不安稳,中间醒了几回,兴许是因此才记错了日子。” 唐朔沉默了,他竟然已经糊涂到连日子都能记错的地步了吗? 钟白怕他还要怀疑,连忙小声开口:“您看薛京一直没回来,不然要是日子要到了,他怎么都得回来说一声吧?” 这句话倒是有些道理,唐朔无奈地叹了一声:“看来是真的睡糊涂了,还以为睡了两天……” “皇上是劳神太过,等再静养两日就好了。” “或许吧。” 唐朔毕竟遭逢重创,精力不济,很快便又合上了眼睛,钟白见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想到他一觉醒来心心念念的人就没了,忽然有些不忍:“皇上要不要再见……” 话一出口他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捂住了嘴。 唐朔却仍旧听明白了,却是眼睛都没睁开:“不用了,朕……不想见她了。” 钟白松了口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也没敢再言语,眼见唐朔呼吸声逐渐平缓下来才松了口气,将拿在身后的安神香拿了出来,却是点了好几次才点燃,那香已经要被他手心的汗给浸透了。 “多谢公公了。” 蔡添喜摇头苦笑了一声:“别谢我了,我这后半辈子,怕是都要不得安宁了。” 可对他而言,唐朔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死了不可惜,可薛京还不如弱冠,做的又是刀刃的活计,一旦没了主子庇护,下场可想而知。 他不能冒这个险。 “公公不用这样,事情是我起的头,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我给谢姑娘偿命。” 外头响起呼哨声,是二层的朝臣们开始聚集了,他不能再耽搁,只能跪地朝唐朔磕了个头:“主子,对不住了。” 第293章皇帝要杀她 杂物间的门被推开,风声瞬间尖锐起来,宁绾只瞧见那片梅林里花瓣扑簌簌落下,转瞬间就成了一片颓然。 她若有所觉,自梦中挣扎着清醒过来,一抬眼钟白果然就站在门口。 “到时辰了啊……” 钟白没有言语,只抬脚走进来,微微弯下腰似乎想去扶她,宁绾却摆了摆手,虽然腹腔还在疼,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做了个美梦的缘故,竟然觉得比昨天要松缓许多,至少不会让她觉得太过难熬。 “走吧。” 她理了理发丝,整了整衣裳,再落魄她也仍旧是谢家女,不可太过失态。 长廊里站满了禁军,原本为她守门的人此时都调来了这里,瞧着乌压压一片,倒是很有安全感。 这些人在,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