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阿娘去睡,兄妹俩对坐书房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哥,我问你答好吗?」 「好。」 「我的两次重生是不是都是因为你?」 「不是。当初我死后是爸妈求使者再给我一次生命,他们愿意把自己来生的福分分一成给使者,我就被安排到了这个小世界。 「你在本来的世界车祸离世后,爸妈又分了一成福气给使者,你就来到了这。你从城墙摔下惨死后我也给了使者一成福分,又让使者找到了路人阿娘一家,篡改了他们的记忆,我和你做了阿娘的孩子。」 我又忍不住泪目了,所谓的穿越,重生,看似无望的生活背后是亲人一次次的拯救。 他们没有陪在我的身边,却一次次地为我创造生的机会。 「那我能见爸妈一面吗?我都忘了他们的样子。」 哥哥轻轻摇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做了别人的小宝宝。」 我十分不安:「可是他们的福分已经分给我们这么多,来生……」 「你不用担心,使者说他不收这个福分了,因为你的做法让她很爽。」 哥哥摇头轻笑:「使者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好美人,爱八卦,贪财,穿衣品位还出奇差……」 不知怎的,我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冲我竖大拇指的滑稽大佛。 「哥,使者是不是脑袋顶着块饺子皮似的白布,总是竖着中指?」 哥哥惊奇:「你见过他?」 我想,我应该算见过他吧。 16. 我们兄妹还沉浸在相认的喜悦里,沈随安却没有歇了搞事的心。 「孔幼娘,朕的安国公哪一点配不上你?你竟不愿嫁?」 我跪在御书房内,皇帝两口子和沈随安都在等着我回话。 我本来想装疯卖傻,可是临走前哥哥告诉我要随心而言,他自有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 「回禀陛下,娘娘,年龄不合,安国公的年纪都可以做民女的父亲了!」 「真是笑话!京城多少姑娘想嫁安国公,岂容你嫌弃!」 李杳杳不仅脸上的皱纹长了,脾气也大了啊,可我偏偏想气气她。 「回娘娘,民女初入京城时曾听过您与安国公还有已故的福安公主的往事。安国公总是喜欢追寻失去的东西,不懂珍惜眼前人,民女不想走福安公主的老路!」 皇帝的脸色铁青,李杳杳却煞白了脸。 「幼幼!你就是幼幼啊,你本来就是我的妻!」 沈随安又在发癫! 我把头磕得哐哐响: 「陛下,娘娘,你们看,国公爷这是魔怔了,要拿我当替身呢!」 皇帝摔碎了上好的砚台,寒声说: 「孔家幼娘,朕这就拟旨,为你和安国公赐婚!」 「我看谁敢!」 我一惊,太后不知何时进了屋子,手中还拿着宝剑,哥哥正跟在她的身后。 太后取下剑鞘就砍向龙座上的皇帝,嘴里嘶吼着:「你们都该死!你们都在算计利用我的幼幼!」 「啊!」 李杳杳的尖叫声叫来了护卫,可还是晚了些,皇帝的左手被砍断,变成了哆啦 A 梦,李杳杳的脸也挂了彩。 哥哥当机立断地夺下太后手中的剑塞到沈随安的手中。 「安国公疯病发作,刺伤陛下,快些捉拿!」 侍卫们全都一拥而上。 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室绝对不能传出污名,无论是母弑子还是子弑母都天理难容。 这个锅必须由沈随安背,毕竟事情由他而起。 17. 我和哥哥趁乱出了宫,阿娘正驾着马车等候在宫墙外。 家中的祖屋地势不错,卖了个好价钱,听说南边的越国是最强大富饶的国家,哥哥已经得到游学时的好友引荐,也不知他能不能在越国做打马游街的状元郎。 早春天欲暖,正是好时节。 18番外哥哥 我找到了在学校食堂用最少的钱填饱肚子的方法。 每次不要菜,只要打上三块钱的米饭,把免费提供的汤往上面一浇就是最美味的泡饭。 我这个半大小子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肚子里缺油水,整个人干巴巴的,又瘦又长,像根竹竿。 其实社会和学校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他们帮我办了助学贷款,还申请了贫困生补助,我的成绩不错,每年都能得到国家奖学金。 但我就是习惯性地对自己抠门,因为家里没有大人,我还有个需要做手术的妹妹。 我觉得自己省一些就能多攒些钱,让妹妹上最好的幼儿园,到最好的医院做手术。 我并不想利用大家的同情去做伸手党,老师同学每次都想方设法地请我吃饭。 他们害怕伤害到我的自尊心,连庆祝学校里的流浪猫谈恋爱这种借口都能找出。 街道和区里的叔伯阿姨们经常提着东西来家里看我和妹妹,父母离世时是他们替我张罗了一切,还给我们办了低保。 除了老天对我不好,我身边的人都对我很好。 家里穷,可大概是爸妈在天堂不忍我和妹妹太苦,保佑着家里的葡萄园竟然高产。 大一的暑假我啥都没干,每天都骑着三轮车去摘葡萄,然后再拉到市场卖。 妹妹没人带,我就给她戴上帽子打上伞一起带到葡萄架下。 太阳晒得我的背好疼,可我心里高兴。 妹妹的手术费又攒了一些,还能送些葡萄给帮助过我们的人。 在市场时妹妹就躺在车下的阴影里睡觉,枕着她最爱的小猪佩奇毯子。 多亏了她,来买葡萄的人从不好意思和我讲价,有个文着花臂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叔甚至丢下 200 块钱就跑,我追上去时发现他在抹眼泪。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孤儿很可怜,可我不这样认为。 我们怎么能算孤儿呢?毕竟我有葡萄,葡萄还有我这个哥哥。 我们在这世上尚有血脉相连的手足。 开学前半个月,我的葡萄也卖完了,我寻思着再找个兼职干,正好邻居奶奶喜欢小孩子,她愿意带着妹妹玩。 工地上一天 300 块,坚持到开学我就能攒到 4500 块钱,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被钢筋刺穿身体真疼啊,手术室里意识模糊的我能听到医生护士的叹息。 我不能这样走,我还有个才四岁的妹妹,我要给她安排好一切。 我用仅存的力气抓住了一片一角,不管他能不能听清,断断续续地呢喃。 「家里还有一万块钱,替我还了助学贷款……工地赔款交给公家,让他们……按月打给我妹妹,我的眼睛也给妹妹……」 意识即将抽离,我听到周围有很多抽泣声。 葡萄,对不起,人生太苦,哥哥撇下你先走一步了。 19番外春和景明 越国国都春城此刻格外热闹,过路行人,摊贩走卒们全都站在街道两边伸长了脖子,沿街的酒楼平时足不出户的姑娘们也都将娇羞的脸庞探出了窗。 其间有贵公子愤愤不平: 「你说我哪里比那姓孔的差,为何春花和雪月都迷恋上了他?」 一旁的友人饮了口茶水,看着他那少了半边头发的脑袋默默无语,但想到秃头是自己这好友的逆鳞,触碰者死,他很聪明地改了话。 「兄弟你自是不差,奈何姓孔的太过逆天。他长得好,还武功高强,又极尊重姑娘,爱护妹妹和老娘。如今他又考取了状元,还是圣上亲试的唯一一个天子门生,现在满城的姑娘都疯了,发誓一定要在今天让他接自己的香包。 「各个老臣们也豁出老脸,全都要在榜下捉他的婿,户部尚书和卫将军还为此打了起来,工部侍郎拉架,也被扯断了胡子。他们一气之下告到了圣上面前,谁知被全被圣上赐了『老顽童』三字。」 秃头公子张大了嘴巴,猛灌三杯热茶抚慰自己受创的心灵。 「状元郎来啦!」 楼下热闹了起来,男女老少手中拿满了水果鲜花,楼上的姑娘们纷纷亮出了绣帕香囊。 铜锣敲响,两队差役举着牌子走了过来,他们身后是一匹戴着红花的高头大马。 往上瞧,那端坐马上的少年真是俊俏风流,他眼波流转,接着便定在一处不动了,眼里盛开了笑意。 人们被这一笑癫狂了心智。 「状元对我笑了,我的侍女们呢?快和我一起砸!」 「胡说!明明是对我笑!」 水果鲜花、香囊绣帕从各方飞了出去,更有孩子被自家父亲举着扔出了自己的墨宝。 随护的差役全都在擦脑门上的汗,真怕状元郎被砸死啊。 只是状元郎在对谁笑呢? 他们好奇地顺着刚才状元郎的视线看去,一对颇为好看的母女正被一个白嫩的小胖子逗笑得花枝乱颤。 那小胖子颇为眼熟,真像丞相家的公子。 「幼娘我和你说,我爹当年中状元时游街场面不比咱大哥差,所以你能想到我父亲是何等英俊了吧?等我减了肥,必定要比老爹还要好看,你可不要嫁人,一定要等我啊!」 春和景明,鲜花着路,每个人都在笑,差役掏了掏耳朵。 真是幸福啊! 番外——幼娘和清远 顾清远的长兄就是引荐哥哥来到越国的好友,刚到越国时也是他接待我们住到了丞相府,我也因此和顾清远相识。 初次见到顾清远我只觉得自己眼前晃动着一只白乎乎的糯米团子,直到他笑弯了眉眼向我问好,我才知道他是丞相家最受宠爱的小公子。 丞相一家人很好,知道哥哥要参加科举便给我们单独划了一处清静的院落居住,本来还想给我们分拨仆人伺候生活起居,被我们拒绝了。 阿娘又拾起了针线,不过这次能穿上她做的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