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幼仪出于好奇,她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漆黑的车窗紧闭,看不清里边坐着的人。 从大门口到商店不过百米远,买好东西她往回走。 那辆深黑色的大奔,依旧纹丝未动的停在那。 公园有玩耍的小孩,时不时靠过来,倘若车子突然启动,情况相当危险。 她抿了抿唇,毅然决然走上前,手指轻扣了车门两下。 那道幽黑的车门降下,降到差不多二分之一,一张五十出头的男人脸乍露。 他有些茫然无措的望着季幼仪,问:“小姐,有什么事吗?” “先生,你的车能不能挪一下,停在人行道了。” 说话间,她余光快速扫描车内,后座上明显还有人,只是车内灯光过于昏暗,根本看不清。 只勉强能辨别出是个年轻男人,穿了件及膝大衣。 车内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薄荷参杂香草。 顾也也爱这种味,季幼仪的心脏猛地漏跳了半拍,当她视线再次锁紧车后座时。 司机眼神警惕的问:“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 她快速收回视线,脸上扬起抹淡笑:“这里不让停车,容易撞到路人,车库在旁边。” “谢谢。”司机眼底的防备依旧未消。 季幼仪把怀里的水果搂紧几分,走到楼道口往回看,大奔已经沿反方向开走了。 她呼了口气,心底清明得很,那不会是顾也。 养病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从未出现。 况且前两天,关咏晴跟她视频通话时,也提到过顾也正在沪城谈生意。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那个人是他,是来看她的。 顾也不可能来,也没有任何理由来。 涌上的酸涩,委屈将她包裹,心尖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落空,眼眶泛起灼热。 季幼仪抹了把眼角,深呼吸:“不争气,有什么好伤心的,指不定人家在沪城花天酒地呢!” 调整好情绪,准备往回走,兜里的电话铃疯狂作响。 在无比安静的楼道旁,显得异常刺耳。 “幼仪,我给你寄的东西到你家楼下了,你去店里拿一下。” 前阵子温然一家三口去云城度寒,给她邮寄了好多当地土特产。 季幼仪懒得再回头跑一趟,索性一次拿完,搂着两大袋水果晃晃悠悠又往回走。 她身上笨重的棉袄,走起路来,像个裹着一身绒毛的企鹅。 下过几场夜雨,路边脏湿成片,季幼仪一手拽着箱子,一手拎着水果,怕脚底打滑她走得小心翼翼。 越过一块水坑,她把手里东西搁下,搓搓被勒得泛红的掌心。 本是无意间的抬眸,结果扫到路旁树底下的大奔。 跟先前那辆一模一样,连车牌数字都是。 稍有的一点变化,可能就是此时后座车窗微敞着。 季幼仪探了眼,男人半截手掌搭在车门上,骨节分明修长,指间夹了支细烟,正燃起寥寥白烟。 那烟,那姿势像极了某人。 她心在狂跳,仿佛眼前是一道迷障,她想扒开看清楚。 鬼使神差的,季幼仪拎上东西,她脚步缓缓往前走。 为了不让车里的人注意到自己刻意的瞄眼动作,她将视线压低,只是越过大奔时,稍抬头快速往车内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那刻,季幼仪明显的从顾也眼中看到震惊。 第80章 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他搁在车门上的手轻微抖了下,神情迅速恢复。 不知是东西太沉,还是脚底发软厉害,她一脚踩空,蹬在水坑子里。 乌糟糟的泥水立马溅起,把她裤脚跟筒靴上染得大片泥渍。 顾也坐在车上,看到这一幕,眼神略带复杂。 三秒迟疑,季幼仪伸手将帽子压下,遮住大半的脸,心想着快步越过去。 眼前水坑又宽又大,想要越过,只能绕到车左边去,可车里男人的眼神过于直白。 她索性抬脚,想一步横跨,跨步大加上水里的重力,当她伸腿出去的那一刻,心下就后悔了。 “噗通……”前脚踩在水池里,后脚跟连带打滑。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季幼仪扑通摔在地上。 手里的东西扬落出去,撒得七零八落,一袋子梨活似雪球似的,噔噔噔滚在马路中间,有一颗被路过的车瞬间碾成梨浆。 她整个袄子的下摆,全是脏污臭的泥水。 装着土特产的箱子,此时也摔得离她半米多远,底部被水渍浸透。 不知是痛的,还是糗的,季幼仪心头猛然升起一阵恼怒,她朝大腿捶了两拳,撑身起来。 怕再摔倒,起得小心翼翼,单手撑着身旁的樟树杆。 大奔离她不远,近乎是顾也一下车,伸手便能扶她一把。 他站在面前,高出她一截:“你没事吧?” 这一摔可不轻,季幼仪只觉胯骨到腰部泛着生疼,顾不上一身泥水,她弯腰下去捡地上的水果。 他的话,仿如听而不闻。 顾也抿唇注视,看她将地上的梨一个个捡回袋里。 塑料袋本就不厚实,摔倒时滋在地上破了处大洞。 所以,她捡进袋中的梨,又重新滚落出来。 季幼仪捡一遍掉一遍,直到第四遍,她蹲在地上,眼眶泛红连梨带袋子一把摔了出去。 像是在耍脾气,又似忍无可忍。 “先起来。” 一只强力有劲的手掌,挽在她胳膊上,试图将她拉起来。 顾也不知,此时的季幼仪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是冷静。 他这一拉,犹如火把扔进了油罐子,“轰隆”一声炸开了。 一想起她薄弱的面子,给他击得破碎,委屈,酸楚,愤怒齐齐聚集向她心口袭击。 季幼仪憋着一张红脸,她身子往下沉,抬眸狠狠瞪着他:“放手,我不需要你搀我。” “你发什么疯?” 狠起来,她连自己都骂:“对,我就是发疯,所以你离我远点,不然被疯狗咬了可不负责。” 季幼仪所有的情绪都倾尽在这一句话里,以至于有些声嘶力竭。 顾也的目光,愈变得不再柔ⓈⓌⓏⓁ软,跳出几分不悦。 两人面对面,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她龇牙咧嘴,他抿唇隐怒。 约莫过去半分多钟,顾也喉结翻动,他蹲下腰伸手捡地上的东西。 可手刚碰到,季幼仪快手夺过,眼珠子棱圆了瞪着他:“你跑来这,想干什么?” 他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你家把这买了,我不能来?” 从那次车中表白,遭到他冷漠对待后,可以说她一直在躲着他。 生怕见到他时,自己颜面无存。 而实际上,所有不好的预感都能成真,在顾也面前这一摔,不仅是摔掉了尊严,还有骨气。 季幼仪成了一个笑话,他却是那个看笑话的人。 寒风在身边呼啸,如锋利的刀口子,划在她脸跟心上。 又冷又痛,两人对峙着,多待半秒钟对她而言,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