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公子围在谢景遇身侧说话,便只有他跟谢景遇两个人听得见。 谢景遇低着头没有理会李三公子,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束腕。 小厮脚步飞快的上前检查马儿是否有问题,李三公子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 待马儿检查完毕后,谢景遇便牵过马绳,转头看了一眼台子上。 裹着红斗篷的小姑娘伸出两只手,费力的朝着他挥了挥:“哥……谢家哥哥加油!” 谢景遇勾了勾唇角,反手缠紧缰绳翻身上了马。 他稳稳当当的坐在马上,随意瞧了一眼正在拉弓的盛岸,便脚拍马肚子朝着盛岸之处追了过去,又伸手挽弓拉箭,在盛岸射箭之时立刻放出自己的箭矢,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看的李家三公子神情微微有几分变化。 ——盛岸的箭矢原本该是正中靶心,奈何它前脚刚中,后脚立刻跟来一支箭矢。 将其击落! 四周爆出一阵喝彩之声,沈妙晃着两只小短腿,“哇”的一声:“好厉害!!” 唯有场上原本正说说笑笑的众人,忽而熄了声音,齐齐的看向了谢景遇。 盛岸缓缓地转头,看向了尚未放下箭矢,仍旧保持拉弓姿态的谢景遇,好片刻后才慢慢的露出了如同平日里一般的笑容:“谢将军神勇,谢世子也当仁不让……盛岸受教了。” 只是少年郎君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谢景遇活动了一下筋骨,轻轻地笑了一声:“许久未曾动弓了,有些生疏了。” “随手练了练,未曾注意到你的箭,想来盛兄该是不会介意的吧。” 重活了一世的谢景遇朝着盛岸微微点头,笑的可谓是彬彬有礼。 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韩长珩等人瞬间铁青了脸色,一些不知晓几人之间猫腻的人倒是纷纷笑了起来。 “谢世子说的哪里话,盛兄为人最是宽厚温和,况且你们又一向交好。” “世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这等本事让人佩服啊!” “如今见世子这般本事,想来一会儿也能战个痛快了哈哈哈哈!” 众人口中俱是对谢景遇的夸赞之词。 谢景遇笑了一声,朝着韩长珩微微点了点头:“倒是要多谢韩兄邀我上场才是,你我虽然交好,但一会儿若是交起手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韩兄莫要怪罪才是。” “毕竟你敬我父亲,我便不可给我父亲丢了脸面才是。” 谢景遇把玩着手中的箭矢,随手又拉开弓箭,稳稳当当的射出一箭:“你说是吧。” 又是一箭正中靶心。 韩长珩呆呆地看着那两支箭矢,终于知晓心底的不安来源于何处。 ——即便谢景遇当初看似与他们交好,可到底也没有说过自己是不是不会骑射! ——谢景遇的确谦虚说过自己不擅长骑射,可谁又知晓那是不是藏拙之意? 他满心只想着要谢景遇在这里出丑,可是如今瞧着这本事……韩长珩说场面话最是愿意说,可是要论起上阵的真本事,他自己有几桶水,他可是清楚地明明白白,也不指望自己能出什么风头。 但这不代表韩长珩愿意让谢景遇出了这风头才是! 韩长庚握紧缰绳,双眼泛出冷冰冰之色:……只要谢景遇瘸了就行。 只要谢景遇一会儿在骑射的过程中翻马落地,被那马儿踩了去,坏了一条腿,那可就是谢景遇的失误了,便不能怨旁人了,即便现下出风头又有什么用?日后提起谢景遇,那就是个瘸子! “韩兄——!” 第四十四章:进行中 杀意扑面而来,韩长珩猛然抬起头。 箭矢头正对着韩长珩的脸,惊得他往后一拉马绳,险些从马上跌了下去。 “韩兄,这是怎么了?”拎着箭矢的谢景遇朝着人扬了扬眉头,似笑非笑道,“我方才喊了你好几声,都不见你理人,这骑射场上可莫要发呆才是,若是一不小心……那可容易出大事。” 少年笑的温文尔雅,语气却别有深意。 听得韩长珩一脸惊恐之色看向谢景遇:“你、你、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旁围上来几个不知情的少年。 “就是,韩兄,这可不是念书呢,念着念着便开始发呆了,若是被射伤了可如何是好。” “怎么瞧见世子就跟瞧见了鬼一般?莫不是觉得自己比不过人,现下便自暴自弃了。” 众人笑嘻嘻的说成一团,丝毫没有注意到韩长珩微微发白的脸色。 不远处,沈妙伸出脖子盯着自家兄长,不住地询问道:“哥哥这是赢了么?” “小郡主,尚未开场呢,”松青忍不住笑了一声,同她解释道,“您瞧,那四方的场子还没有封上,想来还有几位正在换衣裳,尚未上场呢,此刻正在候人呢,自然还不论输赢。” 骑射场到底不是围猎场,没有猎物让人统计数量来计算输赢。 是以众多小郎君玩的不过是个新鲜跟好玩罢了。 十个靶子列在数外,以白线为准,将众郎君们四四方方框在里头,众人只得在白线里头射箭,而那靶子也不会只固定在原地,会有小厮在四周拉着绳子,使得靶子也绕着场子四周移动。 郎君们要骑着马儿追赶靶子,就如同在猎场上追逐会动的猎物一般。 那靶子则是空心靶,每距离一处各设有一个竹筐。 以一炷香为时限,每人负有箭矢三十支,在靶心跟背后的竹筐重合时,射出箭矢,落入竹筐内便算是得分,脱靶、未曾射过靶心又落入竹筐内的则视作不得分,一炷香后,箭多者胜。 沈妙听着松青解释了片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沈妙也想变成哥哥手里的箭。” 松青微微一怔,便闻见小姑娘说下后半句:“躺在竹筐里面动来动去的,一定很好玩。” “那竹筐那——么——大一个,一定可以装下沈妙的。” 松青登时哭笑不得。 四周的缺口被尽数封上,随着二声锣鼓声响,比赛开始。 随着小郎君们的奔走,四周的靶子也开始移动起来,看戏的众人便也停止了交谈。 韩长珩紧握缰绳,视线落在了谢景遇身上,状似无意识的驭马靠近了谢景遇。 马蹄声不觉盈耳,谢景遇单手挽剑,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逼近的韩长珩。 马场这般大,若是有人想要与你射同一个靶子,那自然会同你距离近一些,这本该是正常的事情——可是韩长珩不知晓是否因为是方才的话语,脸色瞧着便有几分仓皇铁青。 “韩兄,醒醒,”谢景遇故意出声,引起旁人注意,“莫要在这场上走神了罢。” 旁里几个人果然看了过来,或是惊讶,或是嘲笑,亦有好意提醒的。 “长珩,莫要再多想了,一会儿若是垫底了,可就丢了你家的脸面了。” “这可也说不好的,夫子总归也不在这里,总不至于因着你失误便罚你抄书不是。” “你是否不大舒服?韩兄,比试不过是玩乐一二,你若是不适便莫要强撑才是。” 四周三三两两的目光俱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韩长珩脸色一白,旋即又勉强提起笑弧,微微放松了些:“……可莫要只盯着我了,盯着我可是射不中那靶子的,当心你们才是去垫了底的。” 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谢景遇已经抽身离去,远远地同韩长珩拉开了距离。 他双腿夹住马肚子,直起身子搭起弓箭,朝着一处便射出一支箭矢。 那箭矢穿过靶心,稳稳地将一支原本该落在竹筐内的箭矢击落。 谢景遇的羽箭落入了竹筐之内,另一支跌落在竹筐一角,落在了草地上。 随手抽出第二支箭矢,谢景遇微微放缓了马儿的速度,笑着看了过去。 “倒是不巧,你我瞧上了同一靶子——盛兄,几日不见,箭术似是有些退却啊。” 说罢,谢景遇搭出第二支箭矢,干脆利落的拉弓—— 羽箭又稳稳地落在了竹筐之内。 “好!!” 那箭矢飞的又快又乱,沈妙看的眼花缭乱,又听旁边的人大声喝彩,只觉得开心,着急的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趴在前头的栏杆处看,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