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很快告退离开。 昭明帝盯着他的背影,眼底光泽幽深,晦暗不明。 “绪懔,你会答应朕的要求吗?”昭明帝眸光幽深,喃喃自语,“如果你不答应,就别怪朕把青沅赐婚给别人了。” 就看看绪懔对凌青沅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喜欢到会为了她付出一切代价。 昭明帝端起茶盏,忍不住冷冷想着,以绪懔的身份想娶皇族公主简直是痴心妄想,如今这么难得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就不信,绪懔会无动于衷。 眼下已是傍晚,绪懔回到公主府,径自去见了凌青沅。 公主殿的侍女正在准备晚膳,桌上摆了几道珍馐,绪懔目光一掠而过,转头看向坐在窗前看书的凌青沅,举步入了内殿:“殿下。” “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绪懔默了片刻,把皇帝提出的条件一字不落地告知于她。 “废了武功,交出暗影阁大权?”凌青沅抬眸,“你是怎么想的?” 绪懔低眸:“卑职不会同意。” 凌青沅挑眉:“嗯?” “卑职可以不要名分,但一定会守在殿下身边。”绪懔声音低沉,“若为了娶公主而废去一身武功,以后就没办法再保护殿下。” 凌青沅扬唇:“还是比较理智的。” 绪懔迟疑:“殿下会不会觉得……” “不会。”凌青沅语气平静柔和,“父皇提出这个条件,目的ˢᵚᶻˡ就是为了让我们受制于他,让你对他不再具有威胁性,一旦你真的照他的话去做了,那么别说娶本宫,废了武功的当日只怕就是你的死期。” 绪懔嗯了一声。 “所以时刻都要保持理智,别轻易被诱惑冲昏了头。”凌青沅说完,漫不经心地挑眉,“能娶本宫,对你来说算不算是诱惑?” 绪懔沉默片刻,“卑职不敢肖想——” “本宫允许你肖想。” 绪懔抿唇:“算。” 凌青沅站起身,目光落在绪懔脸上,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遍,须臾,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萧家覆灭之后,本宫或许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 绪懔微震。 “你来做本宫的驸马吧。”凌青沅道,“以后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父皇便没办法再拿我的婚事做文章。” 绪懔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无法言语,只怔怔地看着她,“殿下……” “怎么了?”凌青沅淡笑,“别忘了你的身上已经刺下了本宫的印记,难道还妄想着娶别人?” 绪懔摇头:“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会娶别人,这辈子都不会。 “殿下。”冷月走过来,“晚膳准备好了,殿下用膳吧。” 凌青沅看了外殿一眼,淡道:“你们都退下,本宫跟绪统领单独吃饭。” “是。” “父皇威胁你,本宫就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凌青沅走过去坐下,声音淡漠平静,“谁也别想拿捏本宫。” 绪懔敛眸,眸心划过几分犹疑之色,像是在抉择一件大事,须臾,他轻轻吁了一口气,跟着凌青沅在身侧坐下:“卑职身份低微,殿下不觉得委屈吗?” 凌青沅哼笑:“在那些人眼里,本宫的身份还不值一提呢。” 贵为嫡公主又如何? 在世家权贵眼中,不得圣宠的公主就没一点分量,她应该卑微乞怜,应该低声下气,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可她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愿。 “七月酷暑,不适合成亲。”凌青沅琢磨着,“八月秋闱,九月太后寿诞……太后寿诞之后,本宫找她赐婚,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绪懔沉默着,“殿下。” “嗯?”凌青沅看他,“怎么了?” “殿下愿意暂时离开大雍一段时间吗?” 凌青沅诧异:“离开大雍?” “是。” “离开大雍之后去哪儿?” “去别国走走,暂时避开朝中诸多麻烦之事。” 凌青沅沉吟:“离开倒不是不愿,只是可能不太容易。” “只要殿下愿意,卑职有办法。”绪懔说完,面上浮现几许不安,“只是若卑职有事瞒着殿下,殿下会不会生气?” “有事瞒着我?”凌青沅来了兴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瞒了我什么事?” 绪懔沉默不语。 “认识你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瞒我。”凌青沅说完,语气认真了一些,“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瞒了就瞒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殿下不生气?” “不生气。”凌青沅道,“有什么好生气的?” 虽说她还挺好奇绪懔瞒了她什么事,但只要他不说,她就不会多问。 绪懔嗯了一声,压下心头忐忑的情绪。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 膳后凌青沅随口一问:“宫里的情况如何?魏丞相一党没有借机把萧家整死?” 第130章趁他病,要他命 “魏丞相和凤首辅以及几位御史一同给皇上施压,皇帝无奈之下命人传旨,要萧远霆暂时上交兵符,闭门思过。”绪懔说道,“黎家教女无方,做出了有辱门风之事,革了黎文忠的官职,终生不再录用。” 凌青沅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萧家和黎家到此该结束了。”她淡淡一笑,语调里染了几分寒凉之意,“还有最后一把火,绪懔,你觉得应该什么时候给他们加上?” 暂时闭门思过? 凌青沅轻哂,暂时怎么能行? 她要的是萧家万劫不复,这辈子都不能再翻身。 “趁热打铁。”绪懔平静地开口,“把萧家藏银的消息透露给魏丞相,魏丞相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趁他病,要他命。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可以置萧家于死地的机会,魏丞相但凡有一点魄力,定会立刻行动起来。 “嗯。”凌青沅缓缓点头,“本宫也相信,魏丞相会很乐意在这个时候给萧家致命一击。” 党派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对于那些文臣来说,手握兵权的萧家是太子背后最强而有力的后盾——其实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皇上手里最强而有力的利器。 皇上利用萧家可以牵制凤家,可以震慑群臣,让其他两位皇子以及背后的党羽不敢乱来。 萧家一旦覆灭,朝堂上党羽之争会越发激烈,勾心斗角,自相残杀,往后的日子里各派之间绝对会刀光剑影。 以往的风平浪静将一去不复返。 “不过也不能指望魏丞相一个人,几位御史那边也通通气儿。”凌青沅淡道,“给他们都送些证据过去,朝堂该好好热闹热闹了。” 绪懔点头:“是。” 傍晚时分,空气中有风拂过,带来几丝凉爽之气。 “八月秋闱,我们可以安排一批人入仕。”凌青沅沿着花园小径悠闲漫步,声音沉静,像是寻常少女在闲谈,“萧家覆灭之后,朝堂局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绪懔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最近皇上有意让五皇子去边关。” “去边关?”凌青沅皱眉,“历练?” “嗯。”绪懔点头,“边关大将是忠于皇帝的人,景王若真去了边关,不但能暂时远离朝中纷争,还能借机收拢军心。” 且见识过边关将士的辛苦之后,对景王以后会知晓武将和军队的重要性,对他以后登基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么说来,父皇真正中意的储君果然是景王了。”凌青沅淡淡一笑,“还真是藏得够深。” 把吴贵妃和云宸母子放出来吸引众人视线,朝中其他大臣若是对云宸有所不满,定会想办法剪除他的羽翼——比如现如今的萧家。 当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太子身上时,景王却在静悄悄地收拢人心和军心。 且景王云晔手里握着的筹码并不比云宸少,他背后有京畿卫顾家,还有商贾谢家,兵权和财力皆硬气。 只要太子一倒,景王顺理成章就会成为下一任储君——且还是任何人扳不倒的储君。 凌青沅扬唇。 她这位父皇除了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之外,帝王权术其实玩得相当不错,完美地隐藏着自己的真实心意,把满朝文武玩弄在股掌之间。 可惜啊。 “公主殿下。”任嬷嬷沿着青石小径走过来,屈膝行礼,“太后娘娘派人传话,说是请公主殿下进宫用膳。” 凌青沅晚膳已经吃了,跟绪懔一起吃的,不过太后请她进宫,目的肯定不是为了用膳。 凌青沅止住,转头看向任嬷嬷,“备马车。” 任嬷嬷回道:“太后派了马车过来。” 凌青沅嗯了一声,转身回寝殿换衣服,出府坐上太后派来的马车,凌青沅一路无人阻拦地抵达慈安宫。 进了宫,凌青沅才知道太后居然还叫了八公主云子柔、吴静仪、宝珠郡主和华珠郡主,眼看着这四人比她早一步抵达慈安宫,却还站在外面,凌青沅脚步一顿。 “嫡公主。”有嬷嬷从殿内走出来,看了一眼站在宫苑里的其他四人,随即朝凌青沅屈膝行礼,“太后娘娘让嫡公主先进去。” 凌青沅颔首,无视旁边那四双充满着敌意的眼睛,随嬷嬷一同走进太后寝宫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