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有时候算出来,能与死者符合八字,死亡日期又正巧相合的姑娘,几乎没有。 我看了眼白发斑驳的中年夫妇:「请节哀。」 「不过这单我不能接。」 「你们还是抬回去吧。」 17 这一晚我睡得极其不踏实。 梦里,有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朝我走来,他的身后跟了一群浩浩荡荡的无脸阴人,这些人拉着聘礼,敲锣打鼓,热闹得有些诡异。 恍惚间,那男子突然朝我贴脸过来! 被缝合的五官让我瞬间想起白天被人抬进家里的死尸! 我在梦里动弹不得。 男子毫无分寸地攀上我的腰肢,那凉丝丝的触感,令我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梦魇还是现实。 情急之下,我只好默念十字破邪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一道金光劈头盖脸地袭来,我总算是醒了! 然而腰间酥麻的凉感,却仍是没有消失。 我惊呼一声,抬手按下开关,白炽灯洋洋洒洒地照下来。 床上,赫然鼓起了一个人形! 我一把拉开被子: 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少年趴在我身边酣睡,一头如瀑般的银发垂下来,将他赤条条的胴体遮去大半。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妖冶的五官上。 少年慢慢苏醒,一双冷艳狭长的双眼惺忪着看向我:「姐姐,抱 ~」 我在屋里急急地巡了一圈后,发现角落里只剩下了小白蛇褪去的空壳! 反应过来后,我慌不择路地朝他丢了个枕头,恶狠狠道: 「你化成人了?!」 「以后不许再到我床上来了!」 18 小白蛇化成人形后,我给他套了件普普通通的白衫上街,却依旧惊艳了路人。 他委屈巴巴地蹭蹭我胳膊,缩在我身后:「姐姐,她们都在看我。」 我瞪他一眼: 「你别朝她们笑!」 「本来长得就勾人,还笑,你想迷死谁?」 他朝我歪歪脑袋,笑得不怀好意:「你呀!」 我没搭理他,继续给他置办东西,直到他拿不下,催我:「衣服鞋子春夏秋冬的都有了,我们回家吧 ~」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却又转头带他去买了生活用品。 临近日落时分,我伸手在路边打了个车。 没多久,车子载着我们停靠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前。 我掏出给他提前办好的身份证和火车票,拉着他往里走。 「姐姐,这是去哪里?」 他兴致勃勃地牵着我的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火车鸣笛响起,我将他送了上去。 我骗他:「我去买瓶水,你找这个座位,去那等我。」 「好!」 他傻乎乎地点点头,听话地挤入人流。 列车员关上车门。 他找到座位后迅速将脸贴在玻璃窗前,可在瞧见我朝他挥手的刹那,脸色剧变! 我惬意地朝他笑了笑 ~ 没想到他变成人后,还怪好丢的嘞! 19 「妤妤,你上哪儿去了!」 「家里出大事了!」我爸一看见我回来,忙不迭地拉住我,「你快想想办法,用你那什么奇门遁甲术,找找看那尸体在什么方位?」 「什么?」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尸体?」 他急得朝我吼:「对!就是找你配阴婚的那具男尸!」 我满脸奇怪地盯着他:「不是让抬回去了吗?」 「没有……」我妈在一旁支支吾吾地,「都收了人家的钱了!他们走后,我叫人把它搬到你院里去了,想着等你发现后,总会处理的……」 「可我哪里知道它会不见的……」 这之后她说了什么,我是半句都听不进了。 我赶紧起卦寻物,哪知身后传来毛骨悚然的寒意,下一秒,一只青白色的手臂伸过来,鬼气森森的气味从我颈后划过。 我警觉转身,却正好对上那副支离破碎的面孔。 「啊!」我妈吓得抖成了筛子,「是那具男尸!他活了!」 「快,烧了他!」 我爸将我平日消毒用的酒精搬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泼了上去。 哗的一声! 打火机瞬间点燃! 熊熊火焰包裹着僵变的尸体,可我分明看见男尸在火焰中咧着嘴冲我笑。 顷刻工夫,男尸化为焦炭。ł 爸妈松了一口气:「没事了。」 20 当天晚上,我再次被梦魇缠身。 梦里,我看见浩浩荡荡的阴婚花轿摇曳着朝我迎来。լ 下一瞬,我竟坐在了轿子里。 男尸和我挤在一起。 他瞪着我,向我诉说白天他被火烧的时候,有多疼。 「你下来陪我,好吗?」男尸贴近我,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那股腥臭的鬼气扑面而来,我强忍着不适,在心底默念了几十遍十字诀,这才勉强醒来! 这男尸怨气不消,变成鬼都不想放过我。 可他的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21 「阿妤,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妈冲进我房间,摇了摇我的身子:「你一直这样睡怎么行?外头求卦的都等了好些天,你还给不给他们算了。」 「妈。算不了。」我勉强撑起身子,「算卦本身就耗费精气,何况自从你们烧了那具男尸,我又夜夜被他梦魇,现在别说让我算卦,就是喘气都费劲。」 「可是——」妈妈打断我,「家里这么多人要开销,你一天不开张,爸妈心里就慌了。」 「何况你这不仅一天没开张,都半个月了!」 半个月? 我后知后觉地数了数日子,竟已经被梦魇折磨了半个月。 偏偏我学艺不精,不知道怎么在梦里驱鬼。 「对了,外头有个男孩子找你。」我妈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眼,狐疑道,「也不知道他是来干吗的,长得妖里妖气,还留了一头银白色的长发。」 银白色长发?! 我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22 「姐姐。」 一抹妖艳的笑容攀上他的嘴角,可眼底的冰霜却冷得足以杀死我:「你非要丢掉我?」 我心虚地撇开头:「你是蛇。」 「不对,你没说实话。」 他高挑的身影将我笼罩在阴影之下,澄澈干净的青色瞳仁,如魅般注视着我,仿佛要将我吞下肚。 我幽幽地看向他:「你保证今后不会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当然会杀我。」 …… 「所以你才丢我?」 「所以我才丢你。」 …… 他脸色晦暗,整个人都蔫了。 就好像一个人自有生命以来,就被至亲之人判了恶,判了死刑,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起身给他收拾离开的行李,念叨着: 「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才巴掌那么点又瘦又细,我养了你五年,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现在化成人,也又高又帅……」 我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仍静默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企图给自己加点印象分: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多多少少也念我一点情。」 「将来要是记起什么仇,不求别的,只要能放我一条生路就好……」 他似乎在很认真地听。 我也很认真地替他收拾东西,还贴心地塞给他一张银行卡。 「明年这个时候……你会真正蜕变,重回巅峰。到那时你什么都会记起来,根本不会留我活路。」 月亮升起,洁莹的光亮照在他的身上,令他看起来十分光明。 他朝我步步逼近:「我绝对不会杀你。」 我开始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说: 「如果我与你有杀父之仇呢?」 「如果你以前和某个美女蛇双宿双飞,却被棒打鸳鸯,魂飞魄散?」 「又或者,是我的至亲曾灭了你的至亲呢?」 他歪歪脑袋,即使满脸写着无稽之谈,却仍在努力尝试着相信我。 「既然这样。」 他咬破自己食指,将血滴在我手臂上。 那滴血一触到我的肌肤,竟自己钻进去了,随后漫延出一个古怪的印记。 「有这个印记在,随你怎样都可以,哪怕将我挫骨扬灰,只要你高兴。」 他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月光下。 那枚妖娆而古怪的印记,正张扬地攀在我手臂上。 我心头滚烫,仿佛有一颗炙热的种子被他亲手埋下。ᒝ 23 大半年一闪而过。 他懒懒地蜷在床上,已经睡了三天三夜。 我心里闪过一丝似曾相识:「小花,你最近怎么什么都不吃?」 「我很痛。」他虚弱地看着我,「我身体里像生了一座火山。」 「你喝水吗?」 他摇摇头。 「那你睡着吧。」 「我要出趟远门。」 没等我说完,他又昏过去。 临出门前我又回头,冥冥中觉得这或许是看他的最后一眼。 24 -六年后- 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给自己涂上薄薄一层口红。 耳边忽而响起一道埋怨: 「当初你但凡回来看他一眼,他也不至于这么疯。」 我收好化妆品,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如果你需要我们公司生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