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绾淡道:“起来吧。本宫就是与你随口一说,不必这么大反应。” “是。”赵嬷嬷惊魂未定地站了起来,脸色还有些白,“老奴会一直尽心尽力侍奉皇后,断不敢有其他想法。” 姜肆绾嗯了一声:“今晚我会跟太子说一说,你先回去吧。” 赵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清楚姜肆绾脾气不是很好,只得屈膝行礼:“是,老奴告退。” 姜肆绾不想把时间一直浪费在去见谁谁谁的路上,答应赵嬷嬷之后,很快带着冷月和香兰几人出了宫。 要说皇后完全没权力,倒也不太准确,只是如今萧徒家处境尴尬——得了太子厌恶的家族,似乎已经能料到日后的结局。 太医们只是不想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罢了。 回到太子府,姜肆绾换了身单薄轻便的衣裳,坐在窗前喝茶。 眼下有孕在身,茶水已经换成了温和的暖胃茶,香兰从厨房端了一些刚出炉的点心,姜肆绾吃了几块,随后便细细翻阅起这本《东姝女王秘史》。 这本书是从卫东姝出生开始写起,据说她出生那日天降异象,有高人批命此女命格极贵,有帝星之相。 帝星之相? 姜肆绾目光落在这四个字上,似乎已经遇见了她日后的死亡跟这四个字脱不了关系,倘若这本书只是史官记录如此——不对。 姜肆绾眉头皱起。 这本书应该是算是正史,正史上怎么可能如此没有顾忌地直接记录“帝星之相”这样的批命? 这可是历代皇帝之大忌。 哪怕是真的,在一个女子身上出现这种命格,也绝不可能被认可。 这样的批命究竟是当时就流传了出来,还是史官后来添加上去的? 一整个下午,姜肆绾就安静地坐在窗前翻阅着这本女王秘史,此前心头生出的疑问仿佛得到了一些解答,然后姜肆绾忽然就想通了。 不管文帝和东姝女王之间的事情是否与她有关,也不管卦妃是不是想引导她去追寻那些不切实际的往事,甚至萧姜衡执意想让她做摄政女王这个想法究竟跟东姝有没有关系……她都不想浪费时间真的去追寻一个真相。 重活一次的姜肆绾,不会否决前世今生的存在,她既然有机会重来一次,就证明冥冥之中确实有命运在安排,可她不想自寻烦恼。 重生一次可以改变命运,让欺辱她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但前世今生却已轮回过不知多少次,不可能回到过去纠正弥补已经发生的遗憾,那么知道那么多有何意义? 徒增烦恼罢了。 “东姝女王真是个厉害的女子。”冷月给姜肆绾倒了杯茶,“殿下以后会跟她一样厉害。” 姜肆绾失笑:“是吗?” “不过宫廷秘史一向能引发人的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冷月想了想,“不知道那位文帝和东姝女王究竟爱到了什么程度……可能爱得很深,但有诸多无奈?” 第351章不愿追溯过往 诸多无奈? 姜肆绾没说话,安静地看着窗外风景。 傍晚时分,萧姜衡提前从军营回来,回府之后就直接来了栖凤殿,“殿下。” 姜肆绾转头看他,萧姜衡表情看起来跟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有细看之下才能发现他眼底隐隐藏着一层紧张:“殿下今日进宫了?” “嗯。”姜肆绾点了点头,视线再次转向窗外,“我去天禄阁走了一趟,在那里遇见了卦妃娘娘。” 萧姜衡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卦妃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姜肆绾嘴角微扬,“原以为她是个阴险女子,图谋不轨,包藏祸心,然而见面之后却发现,她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萧姜衡薄唇微抿,沉默未语。 “萧姜衡,你以前见过她吗?” 萧姜衡敛眸默了片刻,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未曾。” “你对她一点好奇都没有?”姜肆绾转头看他,目光漆黑而清澈,“毕竟当年若没有她的存在,皇帝和皇后可能不会丢弃你,你也就不会承受那么多年苦楚。” 萧姜衡摇头,伸手轻环着她的腰,声音低沉:“我从未因为自己的经历去怨恨过谁,不管是卦妃还是皇帝皇后,因为在大雍这二十年,我从不觉得自己委屈。” 只要待在有她的地方,于他而言就是信念所在,相比起心里的满足,身体上承受的疼痛和苦楚不值一提。 姜肆绾扬唇:“你这样一说,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多事之人。” “不会。”萧姜衡声音温软,“我知道殿下是心疼我,站在一个父亲和母亲的角度,他们确实是失职。我不怨不恨,不代表他们可以抹杀自己的冷血无情。” 对他来说,皇帝皇后只是两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皇后不招惹他,他就不会去报复,从小到大的经历对他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怨恨。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完全是皇后和萧徒家自作自受,他们招惹肆绾,就是触犯了萧姜衡的逆鳞,所有后果自己一力承担。 而对于皇帝,他们之间则纯粹是交易,萧姜衡以前不曾怨恨武帝,现在也不会去感恩他。 纯粹的交易反而更容易让人放心,没必要拿血脉说事儿,也不必牵扯太多虚伪的感情。 连花费时间修补亲情都不必,彼此都省事儿。 “你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进宫?” 萧姜衡抿唇,目光落在一旁的几案上,随手拿起姜肆绾方才搁在上面的女王秘史,“殿下怎么会想到看这个书?” “此前你一直说要封摄政女王,我觉得奇怪,想知道东幽史上有没有摄政女王的先例。”姜肆绾笑了笑,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想到真的就有个女王摄政。” 萧姜衡敛眸:“这位女王很了不起?” “是吗?”姜肆绾像是来了兴趣,微微坐直身体,“你对她了解多少?给我讲讲?” “以前看过关于她的记载。”萧姜衡语调平静,透着几分压抑的情绪,“她是教导过幼帝的女帝师,一生堪称传奇,只是最终……” “最终怎么了?” 萧姜衡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的家族太过显赫,她自身的能力也太过强大,光芒盖过了君王,时常让人以为那个皇朝姓卫,连皇帝都觉得她太耀眼了。” “所以最终遭了君王忌惮?” 萧姜衡缓缓摇头:“应该不完全是忌惮,可能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压力。” 姜肆绾沉默片刻:“你觉得文帝爱过东姝女王吗?” 萧姜衡微怔,眉眼间似笼了一层云雾般的光泽,“不是爱过。” “嗯?” “是一直爱着,爱得很深。” “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正史,也看过杂史。”萧姜衡笑了笑,拂去眉眼一闪而逝的情绪,“男人是否真的喜欢一个人,从一些细节方面的描述可以判断得出。” 姜肆绾喝了口茶:“帝王的爱情注定无法做到太过纯粹,其中掺杂了很多的身不由己。” 萧姜衡垂眸,目光落在她脸上:“殿下觉得他可恨吗?” “谁?” “文帝。” “不知道。”姜肆绾摇头,有些疏懒地倚着他臂弯,眉眼又染上一丝困倦,“不知内情,无法轻易做出评判。” “殿下若想了解更多一些……” “我不想了解。”姜肆绾打了个呵欠,转过头,冲着他笑了笑,“萧姜衡,旁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不管他们发生过什么,都影响不到我们,我们不是故事中人,了解那么多起作用吗?” 萧姜衡抿唇。 姜肆绾阖上眼,声音也多了几分懒怠:“若错在文帝,我们固然可以痛骂一句文帝负心薄情,但也只能在无人的时候骂一骂,毕竟他们是先祖。作为东幽皇族子嗣,不好对他们太过不敬。” 说完,她无奈地叹息一声:“何况骂了又有何用?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有遗憾也好,有怨恨也罢,都弥补不了,索性就让他们过去。” 萧姜衡没说话,不发一语地把她抱起来往内室走去:“先睡一会儿,稍后起来用晚膳?” 姜肆绾嗯了一声:“眯一会儿就行。” “我在这里陪着你。” 姜肆绾说了声好,就阖上眼睡去了,她其实并不是真的多困,只是不想继续跟萧姜衡讨论文帝和东姝女王罢了。 她看得出萧姜衡有很多话想说,但在姜肆绾看来,不管文帝和东姝女王与他们有多少牵扯——哪怕就如她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个荒谬念头一样,她也不想深究。 姜肆绾不是蠢人,相反,她有着远胜于一般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