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晚还赶回来,”怀里的姑娘软软抱怨,“又没多大事,那么多人在呢。” 冬日的夜起了雾,在空中盘旋缠绕,秦至目视那些白雾,瞳色似沾了些冰:“秦若订了今晚飞美国的机票。” 贺思言怔愣,从他怀里抬头:“啊?” 秦至眉梢锋利,嗓音发沉:“被拦下了。” “哥,”贺思言捏住他腰侧西装,轻扯两下,“我打回去了。” 那场事件的来龙去脉,秦至显然都已经了解清楚,他讽笑,不冷不热道:“那怎么够。” 他跟贺思穹一起宠大的姑娘。 还没被人打过。 宾馆内有暖气,秦至来的突然,贺思言出门时没穿羽绒服,秦至搓搓她肩:“累不累?” 贺思言乖乖摇头:“不累。” 秦至鼻息淡淡哼笑,低声道:“东西拿上,回家住。” 他眼角下垂,看似在笑,嘴角的弧度却晦暗,贺思言觑他两眼,没敢多说,跑回宾馆收拾了些东西,跟汪忆如告了假,便坐上了车。 车窗紧闭,秦至表情寡淡,始终不吭声,贺思言几次想搭话,都被他不轻不重地敷衍回来。 算了。 刚要偃旗息鼓,贺思言眼尖地发现路线不对。 不是回帝景湾的路。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瞧着某个气息阴沉的男人,小心翼翼开口:“去哪儿啊?” 秦至语气不显山不露水:“老宅。” “......” 老宅? 那是秦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住宅。 此时已经深夜,贺思言喉咙发紧,隐隐预料到什么,轻轻说:“哥哥......” 只喊了个称呼,驾驶座上眉眼冷峻的男人淡淡斜视她一眼,贺思言立刻噤了音。 她感觉,她要是多说一个字。 秦至能把她扔出去。 侧着车窗的光,男人的脸时明时暗,侧颜线条更加立体深邃,周身气质冷到骇人。 贺思言轻抿唇角,没再多话,安静地窝在座椅里。 “我是某个人的对象,”她目视窗外,小小声抱怨,“又不是小孩,再这么凶,我跟别人跑了哦。” “......” 秦至抽空瞥她一眼,压根没把这话放心上,不轻不重地收回了视线。 贺思言跟唱独角戏似的:“真跑了哦,让某人打光棍。” 这次秦至连个眼风都没给她。 贺思言不服气,白细手指慢吞吞往驾驶位上挪,直到指尖碰到男人西服,刚想捏住撒娇,男人侧面跟长了眼似的,啪一下把她的手打掉。 “......”他收着力,不痛不痒的,贺思言却委屈巴巴地痛呼,“还家暴,你等着我回家收拾行李。” 车子拐了个弯,开进别墅群,大部分屋子都暗着,唯有一户灯火通明。 门口是秦响安和小六守着。 见他们到了,小六上前把门打开,压着声音汇报:“哥,都齐了。” 秦响安面色复杂,忐忑道:“里面都是长辈,你仔细点。” 贺思言一头雾水,被他们情绪影响到,下意识想退缩。 她不管不顾地拽住秦至衣角:“阿至......” 秦至眉目如霜,将手上拎着的商务大衣罩在她肩头,不愠不火:“我若护不住你,未来怎么敢娶你。” 第154章 讨公道。 秦家老宅。 紫檀木桌前围坐着秦家十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居于上首的是秦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左右依次而坐的是各位叔伯姑婶。 不管是秦家的,还是外嫁的,有一个算一个。 一百多平的客厅静寂无声,气氛紧绷,山雨欲来。 秦海天和宁淑兰早已经从秦雨婷的口中得知详情,两人满脸不悦,靠在太师椅上,眼睛直视尾部站着的秦若。 十几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蚊子都跑不出去一个。 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抬头,高大俊朗的男人古井无波地走来,素来斯文的金边眼镜也压不住他眼底的阴鸷。 贺思言的手被他牢牢握住,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侧。 长桌前特地留了个空位。 留给谁的,不言而喻。 秦至面无表情,伸手把黑胡桃木的椅子拉开,又将贺思言肩上的大衣拿掉,交给旁边的小六,随后按着贺思言的肩,让她坐过去。 一群人不掩吃惊。 在长辈们面前,还没有晚辈坦然自若坐着的道理。 贺思言抿了下唇,矮下身子,全当看不见众人的表情,镇定自若地坐下。 秦老太太捻着佛珠,目露不满:“阿至,起码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奶奶,”秦至站在贺思言身后,双手握住她肩头,对这场上的压力游刃有余,“在我这儿,阿言就是规矩。” 他不冷不热扫了秦若一眼:“怎么说?” “秦若也挨了一巴掌,”秦老爷子叹气,“让她道个歉,这事就算了,她毕竟是长姐。” 秦若双眼通红,妆容被哭的凌乱,多了两分楚楚可怜。 老爷子粉饰太平的话让秦至嗤地笑了,小六端了个太师椅过来,秦至懒洋洋地坐下,手里把玩着一把黑皮瑞士军刀,不冷不热道:“这个公道呢,我是一定要讨的。” “秦若已经嫁人了,”秦老太太劝道,“她夫家那边未必同意呢。” 提到这个,秦海天沉声说:“妈,思言是我家孩子,秦若夫家不同意,我们就能同意了?” 秦老太太被噎住。 是啊。 秦若有夫家。 贺思言还是秦家的呢。 秦家小姑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秦若不分理由,上来就打人,”宁淑兰气道,“瞧瞧我们思言的脸被打成什么样了。” 秦小姑不以为然:“她也没吃亏,秦若那脸上还有掌印呢。” 话音刚落,秦至手里把玩的瑞士军刀似长了眼般,狠戾地从她耳边飞过,刀锋削掉她耳畔两缕发丝,又迅猛地插到她身后的墙壁上。 刀柄颤动,嗡鸣森然。 除了被吓呆的秦小姑,满屋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阿至!!”秦老太太砰地拍桌子,“她是你小姑!!” “对不起啊,”秦至垂眸,嘴角笑痕渐深,“手误,小姑也没吃亏吧。” 小六走到墙边,将那柄刀拔了下来,又恭敬地捧给秦至。 秦小姑反应过来,气的双眼通红,手指颤抖着,想骂两句什么,对上秦至啼笑皆非的眼睛时,又忍耐下去。 众人审时度势,知道谁说情都没用,还会得罪秦家未来家主,干脆都闭口不言。 客厅空气紧绷,憋闷的透不过气。 见没人再说话,秦至视线落到秦若身上,她哭的可怜,细弱的肩头时不时轻抽,嘤嘤呜呜的格外惹人疼惜。 男人脸上不见动容,冷不防开口:“三个条件。” “一呢,你自己扇自己十个巴掌。” “二呢,跪下来,跟我们阿言道歉。” “三嘛,”他眼神晦暗,声线降了几个度,每一个字都发了狠,“我这把刀,可是很久,没见过血了。” 众人大惊,纷纷屏息凝神,生怕一个错眼,秦若便会血洒当场。 秦若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她啜泣出声:“阿至,你都忘了姐姐照顾你的情分了吗?” “堂姐,”秦至嗤了声,不以为意,“你锦衣玉食生活这么多年,不会真以为全是你夫家的功劳吧?” 秦若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秦海天咳了声,淡声解释:“你爸爸临去前,托付阿至照顾你,顾家已经日薄西山,这些年,一直是秦氏在给他们注资。” “......” 这事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不由自主地惊骇。 “阿至,”秦老太太不忍,放软了语气,“那三条对个姑娘来说,太重了些,不如......” 军刀啪地一下出鞘,锋利的刀尖寒意森森,冷白灼光从男人眼底闪过,照出他不耐的神情。 秦老太太住了嘴。 静寂数秒,她虽不忍心,却也知道这个孙子的性格,怕是无法挽回。 按照秦至说的三个方法,从中挑选了相较来说最轻的,秦老太太闭上眼,拍了板:“秦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