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命!” “自家男人在外头保家卫国,她倒好,跟别的男人鬼混,呸!也不嫌丢人!” 一句句嘲讽刺的苏洛汐脸色发白,但她没法辩驳,上辈子,她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她只好装作没听见,闷头洗衣服。 众人有些诧异。 换做以前,这心高气傲的沪南知青就算不骂人,也会甩来几个鄙夷的眼神,今天怎么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虽然已经秋末,河水还不太凉。 苏洛汐正洗着最后一件衣服,这时,穿着老青色棉麻衣,梳着油亮麻花辫的唐婉艳挎着盆走了过来。 “嫂子,你也来了啊?” 女人蹲了下身,一双丹凤眼含着似有若无的轻视和嫉妒。 苏洛汐蹙眉,唐婉艳是吴秀芳妹妹抱养的孩子,一直都喜欢陆锦川。 而且上辈子她和曹明华走到一起,唐婉艳怂恿的功劳可不小。 她没搭理。 但唐婉艳却厚脸皮凑了上来,抬手就拿起盆里的军装:“清彦哥说你是城里知青,身娇肉贵的做不了什么粗活,还是我来吧。” 苏洛汐脸色瞬间难看,抬手抢回衣服。 “不管城里还是乡下,在这儿都一样,况且你还没出嫁,帮我男人洗衣裳不合适。” 唐婉艳被呛的一僵。 见苏洛汐收拾东西准备走,她立刻压低声音:“昨晚你不是跟曹明华约好了去小树林,怎么突然跑了?” 苏洛汐皱起的眉又拧紧了些许,没有理会。 唐婉艳立刻恼了,按住她的盆沿:“苏洛汐,你什么意思?” 苏洛汐目光一凛:“你有关心我跟谁去小树林的心思,倒不如好好学学算账,免得年终结算时又少算别人工分。” 唐婉艳的脸霎时一阵红一阵白。 去年她帮生产队算账,结果出了错,知青们少了整整三百多工分,钱少了不算,饭票菜票都被扣了,闹了好一阵,最后还是陆锦川出面摆平了。 也因为这事儿,她被知青们骂了一年。 眼看苏洛汐起身要走,唐婉艳正要开口,却瞥见一抹军绿色朝这来。 苏洛汐挎着盆子准备回家,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有人叫喊:“有人掉河里了!快来救人啊!” 转过身,竟看见唐婉艳在水里扑腾! 没等她反应,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陆锦川跳了下去,把人给救上岸来。 想起他的腿伤,苏洛汐心瞬间提了起来,慌忙放下盆子想上去帮忙。 不想陆锦川躲过她的手,拧眉看着被冻得全身发抖的唐婉艳:“好端端的,怎么掉下去了?” 苏洛汐还没来得及失落,便见唐婉艳含着泪,当着所有人的面控诉—— “嫂子,就算你不乐意我说你昨晚跟曹明华钻小树林的事儿,也不能把我推下水啊!” ======第3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洛汐只觉周围人的目光锋利了许多,但远敌不过陆锦川骤冷的眼神。 她沉声驳斥:“你胡说什?我根本没碰你!” 唐婉艳立刻哭了,抓住陆锦川的胳膊哭诉:“清彦哥,我劝她为你着想,不要跟曹明华那个流氓不清不楚,谁知道她恼羞成怒,不仅骂我多管闲事,还把我推了下去……” 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苏洛汐气的面红耳赤,更悔自己上辈子识人不清,被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利用。 望向陆锦川,只见他黑着脸,把唐婉艳扶起来:“我送你回去。” “清彦哥,苏洛汐她……” “行了!” 男人一句满含气势的低斥,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发憷。 唐婉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也丢了陆锦川的脸,忙收了声。 苏洛汐僵着,想再解释几句,却看着陆锦川带着唐婉艳擦肩而过,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无力像无数蚂蚁一寸寸啃噬着心,痛的她唇舌相颤。 可再想起上辈子的自己的过错,痛楚慢慢被压下。 她之前做错了事,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叫陆锦川相信自己。 以后她好好改正,相信他会慢慢相信她的。 几番深呼吸,苏洛汐才咽下压抑的情绪,收拾衣服回家。 一进家门,便见吴秀芳正晾着挖来的野菜。 “妈。”她轻轻叫了声。 吴秀芳睨来一眼:“又是做早饭又是洗衣服,装的这么勤快,你不会又闹幺蛾子了吧?” 带刺的话让苏洛汐一噎,却也没计较。 婆婆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话再难听,平时吃穿从不少她的。 再想起上辈子自己的错误,她软下语气:“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往后我每天都会把工分挣满,让您少操些心。” 吴秀芳拎着竹篮,回头见鬼似的看向苏洛汐。 这还是她看不起乡下人,平时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儿媳妇吗? 居然主动道歉?! 苏洛汐晾着衣服,余光却看着身边的吴秀芳。 只见对方不自在地啧了一声,别扭地挥挥手:“你要真想好好过日子,就趁早跟清彦生给我生个大孙子!” “从结婚到现在,清彦休假回来都睡厨房,你们一直分房睡像什么样子!” 闻言,苏洛汐面颊一热,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难言的无奈。 她能嫁给陆锦川,是因为吴秀芳主动来帮他提亲。 上辈子她想着嫁给陆锦川就能少受些农活的苦,而且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了他,所以欣然接受。 可婚后,陆锦川始终都冷冰冰的,也没有半点要碰她的意思…… 见苏洛汐不说话,吴秀芳以为她不乐意,当即拉下脸:“我明早要是还看见你一个人从屋里出来,就别想再做我儿媳妇!” 说完,提着竹篮进了屋。 苏洛汐站在原地,心绪复杂。 天渐黑。 远处时不时传来狗吠。 苏洛汐拿着下午去公社卫生院拿的药酒,在院子里徘徊了半天,最后才下定决心踏进厨房。 恰好见床上的陆锦川卷起裤腿,结实的小腿肌肉线条硬朗,但腿肚子上一掌长的伤疤很是狰狞。 她记得,那是他去年执行任务时为了救人留下的。 苏洛汐目露心疼,上前蹲下就要帮他擦药:“这是我下午去卫生院拿的药,我帮你……” “不用。” 陆锦川冷然回绝,从枕头下拿出一块药膏贴,撕下后贴在受伤的膝盖上。 面对男人一次次的拒绝,苏洛汐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再想起上午唐婉艳落水的事,她不由捏紧了手里的药酒:“唐婉艳是自己掉进水里的,而且我……” “你怎么样我都不想管。” 苏洛汐一哽,还没缓过神,又听陆锦川甩出一句驱逐:“出去。” 她神色微滞,想起吴秀芳说的话,心跳逐渐不再受控。 煤油灯的昏暗光亮中,她忐忑而腼腆地轻问:“今晚……我能跟你一块睡吗?” ======第4章====== 空气骤然凝结,苏洛汐全身紧绷,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陆锦川拧着眉,再一次驱赶:“出去。” 她心狠狠一揪:“可我们是夫妻,夫妻睡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而且妈也想早点抱孙子……” “别让我再说都三遍。” 冰锥般的话语刺在苏洛汐心口,疼的她掌心发颤。 在男人冷冽的凝视中,她狼狈地走了出去,‘砰’的一声,身后的门立刻被关上。 夜风扑在身上,寒凉刺骨。 她看着的药酒,苦涩一笑,被丈夫赶出房,两辈子里还是头一回…… 次日。 因为怕被吴秀芳看见自己和陆锦川还是分房睡,苏洛汐天不亮就起床,准备出早工。 刚从屋里出来,便见穿戴整齐的陆锦川拿着镰刀也从厨房出来。 “你去哪儿?”她下意识问。 陆锦川看也没看她,径自走了出去。 苏洛汐目光渐黯,垂眸也去上工了。 却发现陆锦川跟她方向一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帮吴秀芳上工。 秋末,露水浓重。 几十亩的二季稻田金灿灿一片,田里已经有知青和村民干活了。 见陆锦川下了田,苏洛汐也卷起衣袖,朝之前帮自己干过活的女知青走去,帮她接过沉重的水稻:“我帮你码好。” 谁知对方直接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别,我可没那福气。” 说着,又瞥了眼不远的陆锦川:“想在你男人面前装勤快就回家去装,免得在这儿受了伤,又说别人欺负你。” “就是,苏洛汐,看在咱们都是一起来插队的份上,你能不能检点些,别丢了咱知青的脸,还耽误咱们返城!” 夹杂嫌恶的埋怨刺的苏洛汐脸色泛白,她下意识看向陆锦川。 他弓着腰,一茬茬收着稻子,冷漠的像根本没听见。 可想到自己的坏名声,她现在也没资格指责对方什么。 撇开低落,她埋头干起自己的活。 这一忙,就是半月。 在这期间,陆锦川都没跟苏洛汐说过一句话,吴秀芳也时不时抱怨几句,苏洛汐都默默受着。 农闲时,苏洛汐去田里捡稻穗,虽然不多,但每次也够一锅米汤。 这天,她揣着捡满稻穗的袋子回家,却在村口路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看清对方的脸时,她滞住的眼神骤然升起不可置信。 “爸!” 一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中那张沧桑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