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染病的百姓近前给他诊看一下。 那百姓被楼家带上口罩,送到楼千吟面前。 楼千吟摸了他的脉象,又了解了他的症状,咳嗽发热,脏腑气旺,乍一看确实是有部分伤寒之症,但不全是。寻常疏热褪寒的药只能治一时之标,无法从本源上根治。 要想查本源,还得从第一个有这症状的人查起。可是现在患此病症的人这么多,谁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得这样的病的。 楼千吟给看诊的那名百姓施针,先散去他体内淤热,辅以药物,当天便很有效地退了热,连咳嗽之症也缓解了大半。 可楼千吟眉头一直没得舒展过。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那名百姓又复发了。 据楼千吟所掌握的医理范围,以及楼家收藏至今的所有药经医籍所载,他也暂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何病,一时更不能配制出有效的药方来。 他暂召集全城的大夫,第一步先做好防控,如何有效地控制人与人的传染。 街上、药铺都避免人们聚集,由官府发布檄文,告知百姓少出门少与外界接触,并严格把控城门,在近期内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城。 第二步他先配制初步的药方,能够缓解一时是一时,他还需得进一步研制新的有效药方。 第三步楼家所储存的药,第一时间全部接济到各大药铺,安抚人心。另外城中早晚都需得熏药清城。 当日楼千古和姜氏一直火急火燎、抓肝挠肺地等到了晚上,楼千吟才从外面归家来。 他面露疲态、双眉微锁,楼千古似乎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状态了,顿时就明白外面的情况怕是比想象中更糟糕。 姜氏和楼千古赶紧跨出堂门口来,结果楼千吟进得前院后一抬头就看见姑嫂俩,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是一脸的嫌弃加拒绝。 他才从外面回来,最好还是不要跟她们接触的好。 但他的这反应在姑嫂俩看来,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姜氏在楼千吟的眼神下脚步不由踟蹰。 姑嫂俩和楼千吟对峙片刻,然后楼千古也嫌弃加拒绝地来了句:“你身上没被传染上病吧,你在外面肯定接触了很多人,要是被染上了,就别进家门来霍霍我们了。” 这种感觉无非就是,左等右等等不回来人心里很难受,现在终于把人等回来了,就又不甘心只自己一个人难受,必须得让他也难受难受。 第343章我们是生活伙伴 楼千吟道:“在家里也不见得怎么安全,外面是传染身体上的疾病,而在家里则是容易传染脑子上的疾病。你觉得哪个好治些?” 姜氏道:“你在外累了一天了吧,我看要不先吃晚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斗嘴。” 楼千古冷哼道:“反正我脑子没病。说别人脑子有病的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脑子。” 姜氏就折中道:“你们都没有,我有我有,先吃饭吧。” 楼千古没再跟楼千吟抬杠了,姜氏哪里不知道,今天白天她明明心里担心得要死。 楼千吟也没力气再跟楼千古计较了,先吩咐回来的人,全部下去洗手洗脸更衣,并熏药去一去在外面沾上的病气,尽管洗手以后也不得用手接触到要进食的食物。 楼家人在这方面素来严谨,用不着多操心。 楼千吟淡淡道:“你们吃你们的,我不跟你们吃,我自己吃。”说罢就先回了院子。 没走多远,楼千吟就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他,回头一看,见是姜氏不远不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呢。 就只有她一人,楼千古没有跟上来。 只要姑嫂没有扎堆出现,以姜氏的胆量,弄出幺蛾子的几率不大,楼千吟就没管她。 他前脚进了院子,姜氏后脚也跟了进来。 楼千吟站在房门前,抬脚推门,尽量避免自己在外碰过病人的手回来再碰到任何东西。 尽管他在外面已经洗过了,但是他洗手的地方是在药铺,药铺里聚集过那么多病人,以他的洁癖来讲他觉得肯定没洗干净。 楼千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今天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他洗手更衣后得先用饭,然后再沐浴净身。 只不过他要是洗了手再更衣的话,肯定会碰到身上这身衣服,手就又弄脏了。先更衣再洗手的话,肯定会碰到要换的干净衣服,衣服就又弄脏了。 不过有姜氏在的话,她还可以搭把手。 姜氏给他打了水,他站在安放水盆的木架子前,先湿了手,再用了胰子,反复搓洗了两遍。 姜氏给他换了两次水,他又清洗了两遍。 要求如此繁琐,姜氏脾气极好,处处都能满足他。 等楼千吟感觉自己洗干净了,才终于停下来,擦干了手上的水迹。 这时姜氏取了一叠他的干净衣裳出来,楼千吟道:“你过来给我脱,脱完后你再去洗手。” 姜氏把他的衣裳放在床边,几步走到他面前去。楼千吟高出她许多,她的额头才只他的下巴高。 姜氏垂着眼帘一丝不苟地伸手解他的腰带。 只不过以前也没解过男人的腰带,自嫁给楼千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她手法不熟,甚至还有些笨拙,弄了一会儿都没能弄开。 楼千吟终于低头看了一眼身前这个埋着脑袋继续奋战解他腰带的女人,不得不开口提醒她:“你倒是仔细看看,有暗扣。” 姜氏仔细一看,道:“还真是。” 她解了腰带,又动手去解他衣带。靠近他时,她闻到了他身上有股常年浸淫的药香。 有些苦涩,又带着悠长。 衣带比腰带纤细多了,然后姜氏一不留神一个手抖,不仅没能解开,还成功地打了个死结。 楼千吟看见她卖力地解死结,居然没有不耐烦,道:“你这双手,画男人裸体还不赖,怎么脱男人衣服这么差劲?” 姜氏惭愧道:“作画是有从小练就的基本功在的,这个没有基本功。” 最后她猫下身去,凑到他腰间,仔细看清了才终于解开。 她站直身,捻着他的衣襟,还微微踮了踮脚,方才将他衣袍从肩上宽下。 然后姜氏掬着他肩后的发丝,他自己动手把干净衣裳拿来穿上。 楼千吟回头看她,道:“去洗手。” 姜氏“哦”了一声,照着楼千吟的手法,也用了两次胰子,再清洗两次,在他看来方才洗干净了。 两人在院里一起用晚膳。楼千古没来打扰。 姜氏在楼千吟的注视下,将他的碗筷餐具用开水烫过了两遍,方才肯用。 楼千吟道:“千古都怕我传病给她,你不怕?” 姜氏笑道:“她哪是怕,她明明担心得不行。我们是生活伙伴,我跟过来看看,她也放心些。” 饭食间,姜氏踟蹰着又问:“城中的病情,是不是很严重?” 楼千吟点了点头,道:“是瘟疫。” 姜氏脸色有些发白。 楼千吟又叮嘱她道:“近来你和千古都不要出门。家里需要买什么东西,让人送到家门口来,不要与人正面接触。勤洗手,房里勤通风,若是发现家中有同症状者,立刻隔离。” 姜氏紧张地看着他。 楼千吟道:“跟你说这么多,你这点脑子应该也顾不过来,稍后我会详细安排管家。” 姜氏道:“我会努力记住的。”顿了顿,又踟蹰道,“我可不可以回家看看我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