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嘭”的一声关上门后,紧倚着门沉重地喘息着。 汗珠子从额前滑落到了下巴,滴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前。 她看着一片寂静的大厅,恍然间觉着自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等待着霍璟寒回来的一个个冰冷悲凉的夜晚。 季忱夏只觉眼眶一热,泪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她慌忙拭去,却怎么也擦不完,就像那日她咳出的血一样。 季忱夏缓缓蹲下身,捂着红通通的双眼,喉间的酸涩和闷疼的心让她甚为难受。 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霍璟寒有什么交集了,更不可能再遇见他。 只是没想到,时隔数月,他们又同在千里之外的扬州…… 季忱夏也不知自己呆坐了多久,等沈知言回来了,她连灶都没有开。 沈知言见她两眼通红,显然是哭了,又担心又生气:“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闻言,季忱夏强扯着笑道:“没有,娘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了而已。” 那些让她不忍再想的往事…… 第二十章 往事 因着沈知言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该去上学了,季忱夏只能带着他去了后街的一家酒楼里吃了饭。 看着他奔向学堂,季忱夏心中百感交集。 在这不输长安的扬州城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又有沈知言的陪伴,她爱极了这样平凡的日子。 她放宽了心,但没放下霍璟寒,所以她离开了。 可为什么皇上又要将他派到这儿来,姐姐知晓这事儿吗? 季忱夏忧心忡忡地回了家,只是还未走近,远远的就瞧见自家门口站着五六个小厮模样的人,一副要砸店的气势。 她一怔,皱着眉头走上前:“请问有什么事吗?” 闻声,小厮们都纷纷回声望去,季忱夏也看见被簇拥着的一位贵公子。 他面貌清俊,身形修长,能和霍璟寒有的一比。 可他一身紫色滚金袍,手摇一把画着月下牡丹的折扇,眉梢眼角都带着轻佻。 季忱夏心底划过一丝嫌恶,紫色贵气,偏偏被他穿出一种风流之意。 这到底是哪家的花花公子? “你是这儿的老板?”打头的小厮很是高傲地问道。 看着他恨不得鼻孔朝天的模样,季忱夏暗自冷哼一声:“是,怎么了?” “我们家少爷要吃芙蓉饼。” 小厮满是命令的语气让季忱夏更觉反感,她眼神渐渐鄙夷起来:“不巧,今天我们店不做生意。” “你……” “啪”的一声轻响,那公子收扇拦住那小厮。 他上前走了几步,桃花眼一弯,尽显风情:“在下唐少白,不知姑娘芳名?” 姑娘? 季忱夏顿觉好笑,她的确是个姑娘,但也是个老姑娘了,瞧着这男子还比她小上三四岁呢。 唐少白,莫不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唐林的独子? 季忱夏忍着不耐,淡淡道:“今日本店的确不做生意,请公子见谅。” 说着,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嘭”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小厮一看,正要上去踹门,唐少白呵道:“站住!” 他看着紧闭的门,倒是生了几丝兴趣。 扬州城中没有人不认识他,甚至不少未出阁的姑娘都盼着嫁给他享清福。 只是这小小糕纺老板,居然还甩脸子给他。 唐少白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奇怪,想了解一下这位姑娘了。 “少爷,这怎么办?”小厮也被他弄得没了主意。 唐少白“哗”的一声打开折扇,风轻云淡道:“既然今天她不卖,明儿再来。” 说完,抬腿就走了。 容府。 当守门小厮将一篮子的透花糍交给霍璟寒时,他愣了一下:“那人呢?” 小厮道:“她说铺子有事就先走了。” 闻言,霍璟寒皱起眉,他看着那一篮子透花糍,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难道是因为同是长安人? 可又不像,这种感觉,竟如将见季忱夏一样…… 快过申时了,下学了的沈知言撒欢儿似的跑回了家。 正在洗菜的季忱夏看他跑的满头汗,忙擦了手拿出手帕给他擦着汗:“以后别跑,小心摔着儿。” 沈知言微微喘着气,眼中满是欣喜:“娘,先生今天夸我了。” 季忱夏听了,一天的忧思像是消散了,也跟着笑了:“知言聪明,先生当然会夸了。” “对了,先生说,过两天有个什么府丞大人来,要给我们换一个大的学堂。” 第二十一章 解围 季忱夏手一顿,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他说的府丞一定就是霍璟寒了。 她有些苦恼地闭着眼微微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平静的日子,难道要改变了吗? “娘?”沈知言总觉得这一天的季忱夏不太对劲,总是露出一副忧愁的表情。 他想,难道是因为他去私塾没有人帮忙的缘故吗? 季忱夏睁开眼,掩去情绪后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娘知道了,等换了地方告诉娘在哪儿。” “好。”沈知言笑着点点头。 吃了晚饭,没等季忱夏说,沈知言自己拿着书坐在烛火旁看了起来。 季忱夏坐在一边给他缝着衣服,抬眸间,她看着墙壁上沈知言的影子出了神。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霍璟寒。 那每晚都在书房读书的身影,温柔轻和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让她舍不得离开。 渐渐的,眼眶也不由地湿润了,季忱夏放下针,擦掉了眼角的眼泪。 即使再心痛,那也是过去。 次日。 沈知言在店未开门时就去了学堂,临走前还拿了几块枣糕包起来放进了兜里。 “娘,我就不回来吃饭啦!” 他一边跑一边挥着手。 季忱夏还叫都叫不住,然而眼中心里都浸着暖意。 她知道沈知言是因为不想让她太累,所以才说不回来的。 “看来是该请几个小工了。”季忱夏嘟囔了几句。 等一切弄好,她便去开了店门。 只是店外不再是那几个老顾客,而是昨天那个要吃芙蓉饼的唐少白。 唐少白站在门口,今儿倒换了件苍青色长衫,但依旧摇着那花折扇,端正中又带着几丝放荡。 他带的五个小厮站在周围,将客人都呵走了。 季忱夏愣了一下,愠怒问道:“唐少爷这是何意?” 唐少白见她的俏脸因生气泛着淡淡的红,心跳似乎停了一下。 他眼眸闪了闪,却犹带着轻佻的笑:“昨儿没吃着芙蓉饼,所以今天在下特意在这儿候着。” 季忱夏瞪了眼那些小厮:“那他们又是什么意思?” 唐少白收起折扇,以扇指了指面前的糕点:“因为在下要把这些包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