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黑白照片上,赫然是周铭州的遗照! 遗照里,周铭州的眼角有鲜红的液体,像血泪一样流下来。 房间的灯在这时被人打开,她才看清,整个房间都摆满了周铭州的照片。 鹿语曼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顾年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阴沉:“我哥就在这里,你不该忏悔吗?” 鹿语曼堪堪稳住心神,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凄凉,笑得无助。 她明白,这是顾年声的报复。 她眼眶发红,只说了一句:“在你心里,我不该忏悔,我该死!” 窗外夜色浓稠似墨,衬着这世界好像只剩下了黑暗。 顾年声一把抓着鹿语曼的手,眼里的恨狠狠:“鹿语曼,难道你敢当着我哥说你是无辜的吗?” 鹿语曼挣开他的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里隐隐有水光显现:“我不无辜,可我也没有罪!” 闻言,顾年声眼中浮现出一股戾气:“是,你没有罪,你只是不择手段地活下来而已。” 他顿了顿,又俯身在她耳边冷道:“可是,鹿语曼,你真让我恶心!” 鹿语曼脸色一瞬煞白。 她恶心?因为活着,所以恶心? “我只是,活下来了而已……”她低喃一句,格外无力。 尖锐的机械摩擦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她脑海一直搅动。 满屋子照片里的周铭州,笑容温润,却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眼前的照片和周铭州死时的惨状交映,鹿语曼觉得自己要疯了,跌跌撞撞推开顾年声就往门外走。 屋外的风没有停,鹿语曼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直到街上人影都消失,她才找了个宾馆住下。 第二天,星期一。 她如常去上班,似乎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可是,连她自己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心脏某个地方在缓慢地被掏空。 课间活动,她坐在一个还算安静的角落,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正在开心玩耍的小孩们。 忽然,一只暖乎乎的小手拉住她的手,她转头一看,是大班的小朋友毛毛。 毛毛轻轻摇了摇她的手,奶声奶气的:“老师老师,你不开心吗?怎么哭了?” 鹿语曼不由摸上自己的脸颊,干燥的,明明没有流泪。 她伸手摸了摸毛毛的头,嘴角向上弯起:“老师没有哭啊。” 毛毛一脸天真,瘪了瘪小嘴,童稚的声音响起,却是一脸认真:“老师的心在哭,很难过。” 小孩子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一样。 鹿语曼忽然眼眶泛酸,蹲下身来抱住毛毛。 毛毛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哄着:“苏老师不哭,毛毛抱抱就不难过了。” 小孩子最纯洁的灵魂似乎拥有治愈人心的力量,鹿语曼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了精神。 这时,她手机一响,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她点开一看,竟是温雅约她见面! 等到下班,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她才匆匆赶去咖啡馆。 咖啡馆。 这个时间点人不太多,鹿语曼一眼就看见了靠窗坐着的温雅。 她的气色看起来要比上次好了很多,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鹿语曼有些奇怪,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温雅见到她,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吵大闹,只是看她的眼神闪着恨意。 鹿语曼看向温雅,径直开口:“上次在医院,你为什么要说谎?” 这句话像触到了什么禁忌,温雅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我没有说谎,要不是为了保护你,铭州哥当时根本不会对那个绑匪动手!” 鹿语曼浑身一颤,攥紧了手,口腔好像有一股血腥味在翻涌,又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温雅好像控制不了自己,越说声音越大:“铭州哥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我有哪里不好,他竟然死前都没看我一眼……” 这句话让鹿语曼瞬间懵了。 她知道温雅喜欢周铭州,可周铭州喜欢她? 鹿语曼心里突然一咯噔,以往那些相处的场景,周铭州看自己的眼神,比顾年声还及时用心的礼物…… 不,不可能的……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言的酸苦,如同冰火交加,百感交集。 可如果是真的……顾年声知道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冷:“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为什么要骗阿泽是我出卖了你们!” 话音刚落,温雅的脸色就瞬间变了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鹿语曼紧紧地盯着她,见她眼神虚浮,心虚而不自知的样子,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浑身一震,忍不住声音拔高:“温雅,其实是你出卖了我和周铭州对不对?!” 第七章 后悔爱你 这话一出,温雅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她眼神闪烁,起身就往外走。 鹿语曼一急,一只手抓住了她:“不许走,你说清楚。” 温雅忽然疯了一般的要挣开她的手:“你放开我!是你害的铭州,就是你!” 挣扎中,温雅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的桌子磕了上去,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鹿语曼一惊,正要去扶她,一个熟悉的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鹿语曼,你在干什么!” 顾年声推开店门,从地上小心扶起温雅:“你没事吧?” 温雅顺势躲进他怀里,一个劲地摇头:“京泽,你救我,鹿语曼她想让我跟你说谎,告诉你铭州不是她害的,我不肯,她就对我动手!” 鹿语曼惊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温雅这样,当面就颠倒黑白的女人。 她直直站着,冷冷看着温雅:“我没有说过,也没有对她动手,你不信,我们可以直接查监控。” 温雅埋在顾年声胸前的脸表情一僵,正心慌时。 “够了!”顾年声一声重喝。 他不耐而厌烦的看着鹿语曼:“温雅的精神状态这么差,她能像你一样谎话连篇吗?!” 他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鹿语曼一样了,她究竟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心机,这么让人反感? 整个世界似乎暗了下来。 鹿语曼有无数话可以反驳,却只能在他的眼神里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苍白的回了句:“我没有说谎……” 从来没有。 她的眼神太过破碎,顾年声有一瞬几乎又要相信了她,可随即温雅突然晕了过去。 “闭嘴!”顾年声冷冷打断了她。 漠然看了她一眼,他将已经晕过去的温雅抱起来,离开前,他突然顿住脚步。 偏头看着鹿语曼,一字一句的说:“鹿语曼,我真后悔曾经爱过你这样的女人。” 这话好似一把最锋利的刀,直直插入鹿语曼的心脏。 猝不及防的痛之后,才是剜心的疼。 鹿语曼睁大了眼,愣在那里,一瞬几乎失去了知觉,只有视线里顾年声决绝的背影。 他——后悔爱过自己? 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她才发现,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眼眶聚集。 眼睛一眨,便直直坠下。 鹿语曼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房子还是一如以往的寂静空荡。 突然,她视线一凝,只见床头那对泥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鹿语曼定定看了几秒,嘴角勾起一个苦笑。 她无力地坐回床上,心里也像是终于被人掏空了。 “叮叮叮……”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是舅妈。 她心里忽然无比沉重起来,很疲惫,不想接,却又不得不接。 接通电话,那头舅妈唐红尖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鹿语曼,你表弟病了,你赶紧给我打十万!” 十万! 她哪来这么多钱! 从前唐红编个理由几千几千的要就算了,现在居然诅咒自己儿子,开口就是十万。 鹿语曼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像塞了一团火,烧得难受:“我哪有这么多钱!” 电话那头声音陡然拔高:“你找顾年声要啊!不行你把房子卖了,女孩子住那么好的房子有什么用!” “房子不是我的,我跟顾年声闹翻了也借不到钱。” 鹿语曼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而压抑,像濒临死亡的蝉。 就算唐红贪婪无耻,对她刻薄无情,她也总是尽力满足唐红的要求。 只因为,这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可这唯一的亲人,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钱袋子而已。 “没用的东西!你这是让他白睡了这么多年,连十万都拿不到……”如毒箭的语言湮灭了最后一声蝉鸣。 鹿语曼骤然赤红了眼眶:“够了!我求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第八章 你真的病了 狠狠挂断了电话,她攥着手机的手都在发颤。 无力的依靠着床脚坐下,她吸了吸鼻子,不肯让眼泪落下。 窗外,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耳边嗡嗡地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吵闹,可是又什么都听不清。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透过镜子隐隐看见自己的模样。 消瘦,疲惫,像是这暗夜里的游魂。 她想好好睡一觉,可拿起药瓶,却发现里面所剩无几,将剩下的药囫囵塞进嘴里咽下。 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又一次沉入那个黑暗的梦魇。 翌日。 鹿语曼到医院的找赵立,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