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根本不算难过。 “白汉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我爸,鼻子眼睛跟溺水似的,酸得发疼。 我爸说完之后也愣了一下,见我眼泪打转,忽然松了神色:“汀月,你听爸说……” “爸?天底下有你这样当爸的么?” 看着他朝我伸来的手,我偏头往后躲开,抬手抹了把不争气的眼泪,忽然笑了出来,“你欠了那条蛇的债,却让我和梦月替你遭罪。带我去后山的是你,害我被蛇缠上的也是你,如今羞辱我是蛇伢女的,竟然也是你。” “其实你有一点说得挺对的,或许当初,你就不该让我妈把我生下来。” “汀月!”我爸情绪激动地扶住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转向他,“是爸不好,爸不会说话,但爸爸也是担心你啊!” 担心?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亮了把利刃。 专挖伤口,又准又狠。 我垂着头不愿跟他说话,我爸叹息一声,手从我肩上滑落,紧紧攥成拳头,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语气坚定的说:“事已至此,那就让爸来帮你解决。” 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抬眼看着他,警惕的皱起眉:“你想干什么?” 他没回答我的话,表情凝重地望了我一眼,拉开柴房的门出去了。 我担心我爸会一时冲动直接去找柳妄之麻烦,顾不得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撒开腿就往屋里跑。 冲进房间的时候,柳妄之正坐在桌边翻着本书,台灯散发的暖光照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线条冷冽的眉眼。 房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声响,他微微皱眉,偏头看向门口,见我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眉头拧得更紧了:“收个衣服也能淋成这样,了不起。” 我没心思听他揶揄,脸上的雨都没擦,直接大步走到他旁边:“我爸来过吗?” 柳妄之单手支额,视线游弋过来,眉梢端着抹冷淡的神色:“他想来,也得有这个胆才行。” 听他这样说,那我爸应该是没来找他。 不过听他这语气,他似乎也知道我爸认出了他,那这么多天来他还能若无其事的住在我家里,究竟又有什么盘算? 我静静注视着柳妄之,试图借着光亮望进他那双深似桃花潭水的眼底,可惜这池潭水太沉太静,根本透不出半点供人窥探的情绪。 我的打量在他面前像是在发愣,柳妄之挑了下眉,顺手扯过挂在椅背上的毛巾盖在我头顶,然后把我拉到他面前,替我慢条斯理地擦起头发。 屋子里的暖意缓和了我麻木的神经,我安静地站着让他擦头发,过了半晌,忽然抓住他的手,直勾勾迎上他的视线:“柳妄之,白家究竟欠了你什么,值得你亲自上门来讨还?” 第十七章:得罪了他 不管白家欠了他什么,还债的人都注定是我。 但起码得让我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赔上一生吧? 毛巾搭在头上,发梢还淌着水,柳妄之被我捉住了一边手,就只用一只手搓我头顶,漫不经心地说:“这个事情,你怎么不去问你爸?” 刚才光顾着吵架,确实忘记问他了,那既然柳妄之在,问他不也一样? “我就想问你,你说不说啊。”天气差,我的心情也很差,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问我,要就去问你爸。”柳妄之瞥了我一眼,把毛巾扯下来扔我身上,“自己擦。”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背对着我望着窗外雨景,显然不愿再和我交流。 我识趣的不再打扰他,抹了把脸,转身找衣服去浴室换洗。 吹干头发以后,我顺便把淋湿的衣服洗了,刚回到房间,梦月就进来叫我们去吃饭。 可能是刚才和我谈话耽误了时间,今天晚饭我爸做得比平时要迟。 等到了餐厅坐下,看桌上不仅摆满了大鱼大肉,竟然还有几坛子米酒。 “爸爸,今天好像不过节啊,怎么菜整得这么好?”梦月刚坐下就发现了哪里不一样,嘴上这样说着,筷子已经伸出去了。 “家里不是还有客人嘛,人家特意来看你姐姐,总不能亏待了吧。” 我爸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俩杯子倒酒,脸上挂着热情大方的笑容,和跟我在柴房争执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坐在边上望着这满桌好菜,心里却跟打鼓一样,“咚咚”敲个不停。 反常,这太反常了。 不久前我爸才一副狠决的模样,现在转眼又大鱼大肉的招待柳妄之,这事出其反,肯定哪里有问题。 倒好的米酒被推到柳妄之的面前,我爸坐回位置上,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笑呵呵地说:“来,小柳,这么多天都没好好跟你说过话,今天叔叔敬你一杯,谢谢你照顾我们家汀月。” “谢谢”两个字被刻意咬重了一些,我爸脊背挺得笔直,举起酒杯的手却在微微地抖。 我斜眼往柳妄之面前的酒杯扫了一眼,看那米酒颜色纯净,没什么杂质,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这时一阵风从门口吹进来,刚好从柳妄之那边拂过,雨水和草木的味道四散而开,湿润的空气里,隐隐夹杂着一缕极淡又不同寻常的气味。 我敏锐地将其捕捉,觉得这气味十分熟悉,又耸着鼻翼细嗅几下,终于确定这缕气味是来自酒水里,且是每年端午都会用来驱蛇的雄黄! 柳妄之挑起眼梢淡漠地看着我爸,大概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言不发地把面前那杯米酒端起来,给他卖了个面子:“行,那就谢过‘叔叔‘这杯酒了。” 他这声“叔叔”叫得冰冰冷冷,仿佛要把字嚼碎一样。 我在一旁如坐针毡,指甲抠进手心里,眼看着他要把那杯掺了雄黄的米酒送到嘴边,各种念头在心里快速滚了一遍,就在杯缘碰到他唇边的那一刻,我忽然把手伸到他面前,一下摁住了他拿着酒杯的那只手。 “别喝!” 我脸色煞白的捏着杯子,把那杯米酒从他手里抽出来,转而摆到自己面前。 柳妄之的手还停在原处,微斜美目瞥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腹残留的酒渍。 “咚!”我爸用力锤了一下桌子,拉着脸低吼,“白汀月你在干什么!有没有点教养规矩!” 后娘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哎哟哟,这都没过人家的门呢,就管着人家,连酒都不让喝啦?” 我深知我爸到底为什么恼怒,但他既然没有当面揭穿,一定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翻脸。 我咽了口唾沫,转头对上我爸的视线,声音有些发颤:“爸,妄之他平时不怎么喝酒,你要是想喝的话,我陪你吧。” 这话就跟在说他不会喝酒差不多,再加上这挡酒的举动,柳妄之偏头看着我,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 “胡闹!”我爸气得涨红了脸,愤愤地伸手指着我,“你个女孩家家,到底想干什么!” 他问的哪里是挡酒的事,分明是问我为什么要帮这条缠着我的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下那杯酒,那些纷杂念头滚过的时候,我只知道他没害我,我也不能平白害了他。 我爸还在压着火,看我的眼神像是在说“恨铁不成钢”。 我不觉得自己有愧,正打算开口说话,面前忽然探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那杯惹出是非的米酒拿走了。 “好了汀月,一杯酒而已。”柳妄之轻晃酒杯,淡淡勾了下唇角,“这番心意我领了,只是日后要是有人因此后悔,想跪下来磕头求我,那就不一定有用了。” “别……柳妄之!” 我刚想阻止他,柳妄之却抬手仰头,喉结一滚,就把杯里掺了雄黄的米酒一饮而尽。 修长的手指微一松开,玻璃酒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柳妄之站起来往门外走,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漠的疏离感,跨出门槛时他突然顿住脚步,微侧着刀削似的下巴,冷冷丢下几个字:“好自为之。” 说罢,当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