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慢慢传开。 桌子上都是时柒爱吃的,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肥而不腻,口感细腻,却还是吃了一小口就不想继续吃下去了。 沈拂尘似乎不饿,只是坐在旁边看着时柒一个人吃。 她视若无睹,垂着眼盯着饭菜,机械性地吃着,脑海里想的都是别的东西,直到他出声,“你对他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么?” 时柒皱眉,“你想说什么?” 沈拂尘也拿起一双筷子,给她夹了小小的胭脂鹅脯,继续问:“白时柒,你在得知他亦是我时,是否对他生过一丝怨恨之心?” 时柒没有犹豫,“不曾有过,你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人,虽说他那一缕魂以前是你的,但后来已经成为了另一个独立的人了。” 沈拂尘对她做过的事怎么可以加在白叶身上,她分得很清。 不知为何,沈拂尘却低声笑起,给她夹菜的筷子没停,“是么,既然你都说了,他已经是独立的一个人了,凭什么……” 他声音放缓,“凭什么要抹杀掉我,而留下他呢。” 时柒不再吃饭,眼前这个人太聪明,他仿佛是什么都能猜得到,却又不会立马说出来,而是在想说的时候才缓缓地道出。 她静默片刻,最终道:“你确定要我回答?” 他摇头,“你总是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我不想听。” 沈拂尘给她夹了一筷子去油腻的青菜,“可,白时柒,他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你的心过于狠了,真好。” 如此竟不知时柒这般能分清他二人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他轻阖了一下眼,“他死了,你会伤心,那我呢,我若死了呢,白时柒,你,会不会感到一点儿难过。” 时柒皱紧眉头不放松,语气冷厉道:“再说一遍,不要再叫我白时柒,你死了,我自然是拍手称快,怎么会难过,真是可笑。” 沈拂尘稍微收起笑,“你说不想让我叫你白时柒,可你以前便是以白时柒这个名字来接近、亲近我的。” 大树枝头的翠鸟“吱吱吱”,沈拂尘伸出手,那鸟儿眼珠子一转一转,盯着看了几秒,竟扑腾翅膀从枝头飞下,落到他手心上。 时柒提醒他,“你都说了那是以前,我现在叫时柒。” 沈拂尘看向她堆满菜的饭碗,手心收拢起来,翠鸟被半包裹着,“你不吃了么?” 时柒肚子饿,但食欲不振,深知要好好地保存体力,所以再次开始往嘴里送饭菜,却都绕开他给她夹的菜,自己重新夹过。 沈拂尘眸光微变,也没说什么,转而道:“等云城的事结束后,你的修为会恢复的。” 提到修为这一件事,时柒心里就燃烧着一把火,摧枯拉朽般拂过,“你跟周向阳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他凝视着她,慢条斯理道:“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时柒一噎,皮笑肉不笑,“如果我说是,那你会告诉我?” 沈拂尘居然点了下头,翠鸟低头轻啄他的手,“对啊,倘若你当真是担心我,那么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只可惜你永远不会。” 确实不会,时柒又安静吃饭了。 沈拂尘冰凉的掌心感知着翠鸟的温度,堕魔后,身体的温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魔的温度是很低的,这是获取力量的代价。 只是魔还是会不知足地贪恋一抹温暖,用寻常人的话来说就是贪得无厌,也是不被允许的,他不会再有正常人的体温了。 时柒吃完饭后,把碗筷放到桌面,“我可以回房间了么?” 沈拂尘冷不丁地一用力,翠鸟濒临死亡,不断地扇动着翅膀,修长的手指非但不放松,反而越发使劲儿。 她还没离开,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却冷漠地注视着,翅膀扇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翠鸟脖子软下来,向一侧耷拉着,死了。 时柒平复下心情道:“沈拂尘,你这是在警告我么?” 沈拂尘眼睛似微露茫然,“为何你会这么认为呢,我只是喜欢它罢了,并没有半分要警告你的意思。” 听了他的话,她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突然弯下腰凑过去,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翠鸟的尸体,“是么,你喜欢它什么?” 没等沈拂尘回答,时柒自问自答,“是喜欢它像我,还是喜欢我像它一样永远留下来呢。” 她笑了声,道:“不过它到底像谁还说不准,我倒是觉得它有点儿像你,本以为别人会喜欢你,却死在了别人手上。” 翠鸟的温热温度也逐渐地散去了,他依然没松手。 沈拂尘听完也不恼,就像是脸上的表情不会变一般,“白时柒,我还是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时柒不太确定他说的当初是哪一个时间段,是百年前?还是刚重生的那一段时间,虽隐隐有猜测,但还是选择听对方把话说完。 他将翠鸟尸体放到桌子上,“百年前,你说过你因为喜欢我才会趁我在渡劫后身体弱之时把我抓回魔域,才会想跟我成婚。” 她嗤笑,笑容须臾便淡下去,“你现在还信那一番说辞?” 沈拂尘牵动唇,长睫垂下遮掩眼底情绪,“不信,百年前不信,现在也不信,所以我才想问你理由是什么,也想听你亲口说。” 时柒深呼一口气,“没有理由,随心所欲而已。” 他眼底情绪褪去,抬起眸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她,“白时柒啊白时柒,我多希望你这一次不要骗我。” 第83章 [VIP] 第八十三章 青年声音不大不小, 却足以令站在距离他不远的时柒听得一清二楚,她看着沈拂尘也慢慢地站起来,再踱步地走到自己面前。 繁花落尽, 云城万物都朝着要凋零的趋势变化。 沈拂尘抬起手,掌心擦过时柒由他梳挽的发髻,取下一块不知何时落到上方的花瓣,“白时柒, 我以前不懂世间爱|欲为何物。” 他五指复张开, 花瓣迎风落下, 在地面滚了几滚,“是你强行拉我入名唤爱|欲的深潭中, 最后再将我抛弃,所以……” “我也有恨你的资格。” 沈拂尘缓慢地弯下腰,跟眼神有些闪躲的时柒平视, “因为有些错误, 不是你说以死弥补便弥补的。” 百年前, 他刺向时柒那把剑是可以定她在原地, 不再往前走, 然后跳进断魂深渊的。 但她硬是坚持选择了另一条路。 也就是说,由始至终,沈拂尘都没有任何一次真正对时柒下死手,反倒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他,也是真的希望他能够死。 还有,沈拂尘用了错误来形容他们这一段关系。 时柒注意力不由得落到这两个字上, 又听他幽幽说:“像民间那般, 你做了一些不对的事情,又自尽, 可你便没错了么。” 她沉默。 沈拂尘越靠越近,薄唇贴着时柒冰冷的唇瓣,可惜两人都是凉的,谁也无法温暖谁,“于是我恨了你,从百年前恨到现在。” 时柒想说话,沈拂尘抬起一指,抵在她的唇角,无形般地挡住了,“奇怪的是,我明知是一个错误,也想,要你一点儿喜欢。” “偏偏你不愿给。” 他忽然想到了以前在民间除妖见过的一个画面。 一妖女蛊惑了书生,最后要离开,书生知道真相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跪地祈求她留下,犹如一条摇尾乞怜、又可怜巴巴的狗。 世人称之为可笑。 而沈拂尘在时柒死后的一百年,行尸走肉地活着,由于重塑过骨肉,不知道原来他也会为她的死而伤心难过。 直到百年后再次见到对方,埋藏许久,接近病态又扭曲不已的爱|欲,轰然爆发,其中夹带着无数的怨懑,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笑了,压下心中所想。 “有时候,我总是在想,你种下了错误,却不愿给我想得到的东西,那么我便毁了你想要的东西,也令你感同身受一下。” 说话期间,沈拂尘也不曾离开过时柒半分,两唇轻轻地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