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男人走了出来,面容清冷而桀骜。 卢艺可愣愣看着,呼吸倏然紧滞。 真的是他…… 她从未想过,他们时隔五年的重逢竟会这般猝不及防。 主持人笑着跟众人介绍了迟名川的身份,随即拿出问卷表开始考核。 刚才卢艺可讲授的每一个急救知识,男人都对答如流。 主持人一阵夸赞:“乔机长果真名不虚传,接下来是实操演练环节,机长可否愿意给我们夏医生做模特?” 观众纷纷鼓掌起哄,个个期待医生和机长之间的互动。 卢艺可看向迟名川,心情有些忐忑。 正在她肆意揣测男人的反应之际,舞台四方的音箱内传来了迟名川的声音。 “不愿意。”他的话,让现场所有人都噤声。 在主持人探究的眼神下,迟名川面色未改分毫。 “我有洁癖。”他轻启薄唇,神色不羁。 灯光刺目,照得卢艺可脸色苍白。 她垂下眼帘,眸底的苦涩怎么也掩盖不住。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有女孩前赴后继主动对迟名川示好,那个时候的他总会说:“我有洁癖,请保持距离。” 随后不顾旁人的审视,拉着卢艺可离开。 可现在,他的洁癖却只针对她。 时光带走的不只是青春,还有过往的美好…… “原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乔机长,竟然怕夏医生。” 主持人用玩笑口吻化解了现场的尴尬,随即唤来另一个志愿者上台做模特。 卢艺可稳住情绪,继续录制节目。 一个小时后,直播结束。 卢艺可褪下身上的白大褂,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用冷水洗着手,却觉得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灼烫。 她试着摘下,却又一次失败告终。 戴了八年,始终取不下,也放不下。 卢艺可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浮现着刚才身穿机长制服的迟名川。 十六岁那天,操场升旗仪式上的惊鸿一瞥,让她认识了他。 至此,她高中三年的视线里,每一个角落都是他。 而后大学,卢艺可在他家乡的城市街头和他相遇相知,直至相爱相离……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慢沉中透着几缕散漫。 卢艺可背脊一僵,有些迟缓转身。 迟名川走了进来,拧开水龙头洗手。 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亦如从前般好看。 看着他那双操控飞机生死大权的手,卢艺可鼓起勇气,打破了他们之间五年的缄默。 “好久不见。” 迟名川转过身,神色淡漠地朝她走近,然后—— 擦肩而过。 第二章 送上门的 那一刹,仿若钝刀划过卢艺可的心头。 看着转身离开的男人,她脸上血色褪尽。 原来一千八百个日夜的等待,换来的只是这样一个背影。 “叮”一阵手机铃声,拉回了卢艺可的思绪。 她调整了一番情绪,接通电话。 “安安。” 安安是她大学同学兼闺蜜,也是她和迟名川那端无疾而终感情的见证者。 “夏医生,我昨天给你安排的相亲,你怎么又放人家鸽子?”安安在电话里一阵质问。 卢艺可有些无奈:“院里工作太忙,实在没时间。” “是没时间还是没放下?”安安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好友的谎言,连声叹气,“满满,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 卢艺可握着手机,有些恍神。 “快了。”再过一阵子,她就能彻底放下了。 安安没再继续追问,一连串关切的话带着满满的疼惜。 挂了电话,卢艺可看着无名指上的素面银戒,微微敛神。 晚上收尾工作结束,第一季医疗科普节目也告一段落。 庆功宴上。 导演一杯杯敬过所有人,举着酒杯朝卢艺可走了过来。 “夏医生,这一季的节目多亏了有你,节目粉丝都说你漂亮又有内涵,讲授的内容通俗易懂易接受。” 卢艺可碰了碰杯,笑容温雅:“荣幸至极。” 酒后三巡,原本还有些拘束的氛围渐渐活跃起来,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骰子落稳,数字指向角落处的迟名川。 “乔机长是想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众人问道。 正摇晃着酒杯的迟名川一顿,淡漠抬起眼皮:“随意。” 一个年轻女孩立即从真心话内抽出了一张卡牌:“乔机长,请问你和你的前任是怎么认识的?” 前任二字,揪住了卢艺可的神经。 她有些拘谨地看向包厢角落坐着的男人,闪烁的霓虹灯映不出他此刻的神态。 下一瞬,她听到了迟名川的答案。 “自己送上门的。” 男人的话,让在场众人都震惊,随即哄堂大笑。 唯有卢艺可一人,苍白着脸低下头,指尖微微颤抖。 当初他们的在一起,的确是她主动送上门。 大二那年,卢艺可冒着倾盆大雨,将迟名川遗漏在图书馆的资料给他送了过去。 宿舍楼下,她浑身湿透,唯有怀中护着的资料干净又整洁。 把资料交给迟名川后,她便准备冲进雨幕离开。 可身后,蓦地传来了少年清冷如雨的声音。 “要试着交往吗?” 那天的雨很大,迟名川说过的话她却一字不漏地记到现在。 若不是那一个转折,卢艺可对他的迈进大抵永远停留在第九十九步。 可终究一百步过后,他们还是成为了彼此的过客。 包厢内的氛围,让卢艺可再也没法掩盖住情绪,她借口身体不适起身离开,逃之夭夭。 彻夜无眠。 第二天,卢艺可如常到医院上班。 身为急诊科的网红医生,挂她号的患者络绎不绝。 忙碌到下午五点半,她才得以喘息。 “夏医生,还有个匿名患者没来,导诊台的护士在打电话问询。”医师助理万蕊递来了温水,小声提醒。 卢艺可朝她摆了摆手:“你先走,最后一个病人我来接待。” 万蕊眼神一亮,连连抱起桌上厚厚的病历资料:“谢谢夏医生。” 待诊室门关上,卢艺可脸上的浅笑渐渐收敛,被一抹涩然掩盖。 她从包中拿出一张‘0125’的挂号单,扫码输入系统进行登记。 电脑屏幕上,显示了患者信息—— 患者:卢艺可。 她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是自己。 第三章 医者不自医 卢艺可在档案中打开取药系统,给自己开了一系列处方药。 将名字都做了匿名处理后,她关了电脑,起身走出诊室。 药房。 同事看着卢艺可递来的单子,挑眉道:“夏医生,你那个亲戚又来拿药了啊。” 卢艺可笑了笑:“是。” “还是劝劝她,让她来医院接收治疗吧。”同事惋惜着劝慰道,“胃癌晚期,可是要人命的。” 卢艺可垂着的手微微蜷紧,脸上的神情与方才无常:“谢谢,我会劝她的。” 取好药,她转身往回走,神色渐渐收敛,直至苦涩。 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 这大抵是她身为医生最大的难处…… 傍晚,卢湾小区。 卢艺可烧了热水,泡药吞服。 苦涩的味道顺着味蕾蔓延至心头,让她胃里犹如翻江倒海。 她忍着恶心,又连吞了一些花花绿绿的药丸子。 还未吃晚饭,但这些药已经足够让她饱腹。 卢艺可蜷缩着靠在沙发上,一室的冷清带着彻骨的凉。 “叮”手机响起视频电话铃声。 她有些疲惫地拿起手机一看,连忙起身搓了搓苍白的脸,这才缓缓摁过接通键。 “爸,扎西德勒。”她用欢快的口吻打招呼。 父亲是红十字支援医生,哪里有需求,他就走到哪里。 从京郊大地到北荒山区,再到西部边陲,现如今待在西藏已经两年。 视频另一端,一个双脸颊高原红的中年男人笑得露出一口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