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到此景,姜岁岁瞬间红了脸,不敢看他:“我有事想问你……” 闻言,宁雅松开双手,转身理了理衣衫:“说。” 男人离去,身上的燥热也随之消散。 姜岁岁想起此行目的,试探问:“楚家军抓到了敌国奸细。” 宁雅毫无慌张之色:“此人可有鸾鸟金饰?” 姜岁岁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说出了这个重要信息:“你知道鸾鸟金饰?” “我自然知道。”宁雅冷笑一声,“我曾将鸾鸟金饰给你兄长,提醒他小心,说不定这些奸细已藏入军中。” 他的解释,让姜岁岁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 是自己错想了,宁雅身为帝师,怎么可能会是敌国奸细! 出神之际,宁雅却突然叫了她一声:“姜岁岁!” 姜岁岁一颤,下意识看向他,就听他问:“你说有事要问,却说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情报,是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你在怀疑什么?!” 宁雅黑瞳深沉冰冷,激得她汗毛竖立。 “我……”姜岁岁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雅眼神微沉,话里满是告诫:“不该你管的事情最好别碰,免得害了楚家。” “事关楚家,何来该不该?!”姜岁岁反问着,盯着他的眼一字字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才愧为楚家儿郎!” 说完,甩开他的手,径自离去。 天色黑寂,除却蛙鸣蝉声,只剩风吹过荒草的簌响。 姜岁岁坐在楚离萧的墓前,头轻靠着墓碑,就像小时候靠在他肩头一般。 “哥,我救不了你,留不住宁雅,也保不住三叔……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人回答。 那股静寂逼得姜岁岁鼻间酸涩:“哥,有时候我就在想,死的人是我该多好?” 若你在,嫂子和侄儿便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若你在,三叔便不会被迫重回战场。 若你在,楚家便还是南国不可撼动的功臣府! 姜岁岁越想,眼眶越滚烫。 她闭上眼将泪藏进眼底,只有那声低语透露出脆弱:“哥,我想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车轮碾压石子的声音跃入耳朵。 姜岁岁睁眼看去,就见三叔楚君仪坐着轮椅行来。 “三叔?您怎么来了?” “睡不着,过来看看离萧。”楚君仪视线划过姜岁岁泛红的眼尾,叹了口气,“今日早朝之事我都听说了,君命不可违,你也看开些,别为难自己。” 姜岁岁垂眸不语,半晌才开口:“三叔,我想和您一起出征!” 楚君仪微微皱眉:“你胡说什么?你走了,楚家怎么办?” “离萧的孩子还小,你祖母年纪也大了。三叔虽然不想你那么累,但你身为家中嫡女,如今离萧不在了,楚家的重担还是要靠你撑起来。” 道理姜岁岁都知道,可是想到寺里解的那支签,她心中惴惴难安。 楚君仪见她不语,叹了口气:“云声,三叔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如今我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家里。若你在,我在战场上也能安心些,你明白吗?” 话说到这儿,姜岁岁再不愿,也只能压下跟他一起出征的念头。 “我会守好楚家。我只希望您和父亲平安归来……” 闻言,楚君仪却没有回话,浓浓的情绪藏于眼中。 最终他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姜岁岁点了点头,离开前,她回头看了眼兄长的墓,随后才推着三叔,回了府。 五日后,楚君仪出征。 姜岁岁站在城门上目送他离去,心中好似落空一块。 她回头看向母亲:“娘,若我是男子该多好?” 楚母轻轻抱住了她:“男女都一样,都是楚家的好儿郎。” 姜岁岁紧紧的回抱住母亲,好似在寒冬里找到温暖。 送离楚君仪后,母女两个在街上走了走才回府。 可刚到门口,就见将军府的大门前围了不少人。 “怎么回事?”姜岁岁挤进人群询问。 周围人看见她,却纷纷后退。 茫然间,就听有人高声大喊:“就是她!自她出生,楚家将军不断战死,南国动荡不安!” “她就是个灾星!” 姜岁岁整个人都傻了,还没等回过神,一个烂菜叶砸到身上。 紧接着,各种东西从四面八方一起砸了过来—— 姜岁岁将母亲护在身后,连连后退躲避。 耳边响彻着百姓的高喊:“让她去死!换南国太平!” “没错!赐死!” “赐死!” 第6章 姜岁岁震惊地看着他们,甚至忘了躲避。 脏污丢了她一身,好不狼狈。 “住手!” 一道冷叱响起,压过了所有嘈杂声。 很快,无数身着铠甲的御林军跑过来,将百姓挡在人墙外,护住了楚家母女。 姜岁岁抬头望去,就见宁雅一身白衣走来。 他一步步走上前,冷眼扫过人群:“当街辱骂朝廷官员,你们是要造反吗?” 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开口。 突然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响起:“我娘说她是灾星!害我爹爹打仗回不了家!” “没错,都是她的错。” “我们只是替天行道,除灾星!”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他们一股脑的冲上来,却被士兵拦住。 姜岁岁看着这幕,突然心生无力,有些谣言的兴起只需要一副唇舌,澄清却难如登天。 就像他们喊她灾星,在兄长马革裹尸之际污蔑他通敌叛国…… 这一刻,她不免自问:这便是他们楚家人用命守护,换来的结局吗?真的值得吗?! 一旁,宁雅将她眼里的疑惑与茫然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说话,只是喝令御林军将闹事的百姓驱逐,然后将楚家母女送进了将军府。 府门开了又关,也将外面的喊骂声清空。 姜岁岁将母亲送回房,再出来时,就看到宁雅还站在堂中。 她脚步顿了顿,复走上前:“方才之事,多谢帝师。” 宁雅眸色冷淡:“楚君仪刚走你就又生事端,是觉得楚家太安宁了吗?” 被害者是她,如今被指责的还是她! 姜岁岁掩下苦涩,哑声说:“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出现这种流言!” 宁雅却只说:“管好你自己,我不想半月后的大婚,再出事端。” 说完他毫无留恋地离开。 姜岁岁看着他离去心如一片死灰,眼角生疼,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半月后,他便是别人的夫君了。 而他和她此生再无缘分。 良久,她收敛好情绪,转身要回房,却看到本该在房里的母亲,正在廊下等着她。 “娘……” 姜岁岁知道刚才之事已被母亲看到了。 楚母走上前,安抚道:“自陛下赐婚,你与他便注定无分,不要太偏执。” “我明白……”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总把心事藏在心里容易憋坏了自己。云声,偶尔也和娘谈谈心,好吗?” 姜岁岁含着泪点头。 楚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等你爹回来,娘再给你寻一个良配。” 姜岁岁却回绝了:“良配未必心悦。如若不能嫁于心悦之人,我愿只做楚家女,终老一生。” 听到如此誓言,楚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 夏日已过,秋风萧瑟。 转眼,已是公主大婚之日,普天同庆。 姜岁岁站在院中,听着府外传来唢呐和锣鼓合奏的声音,又想起她与宁雅大婚之日。 那时他一袭白衣,风姿卓越。 她忍不住想今日的他还会是那般吗?还是也换上了大红的喜服,却迎娶他的新娘? 思绪缥缈间,远处突然响起一片嘈杂—— “公主!不能进去!” “滚开!敢拦本宫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姜岁岁转头看去,只见身着婚服的萱忆公主戴着满头金冠,怒气冲冲地走来。 她不是要成婚了吗?为什么突然来了将军府? “公主?”姜岁岁连忙站起来,满脸疑惑,“你怎么……” 没等她问完,萱忆公主一把将手中的圣旨砸在她身上:“你们楚家都是晦气的东西!你三叔和你父亲什么时候死不好,非要在本宫大婚之日去死是吗?!” “红白犯冲,本宫婚事只能推迟!姜岁岁,楚家毁我婚事,本宫不会放过你们!” 萱忆的话如同一道惊雷震住了姜岁岁。 她不敢相信:“不可能!三叔和父亲怎么可能死?他们不会……” 姜岁岁一把推开萱忆,飞快地往外跑去。 她的话是假的,三叔和父亲一定没事! 然而刚迈出府,就看到一身喜服的宁雅走来。 他红衫墨发,勾魂摄魄,唯有一双深邃星眸,冷的好似千年寒冰。 而他身后,则是披甲持刀的御林军! 姜岁岁无暇多想,手紧抓着他鲜红的衣袖,颤声问:“我爹他……” 宁雅凉声告知:“楚大将军已死,南国连失五城,损失惨重!” 姜岁岁脸色霎时惨白,她凝着男人不带丝毫玩笑的眼,手无力垂下。 绝望如水,将人溺毙。 她被迫接受这个事实,红着眼再问:“……尸首呢?” “楚君仪被乱刀砍死,尸骨无存。楚大将军尸身被敌军所获,挂在天堑城城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