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适啊这。 然而再不合适也没办法了,人来都来了。 她只能挤出一抹带着歉意的微笑,朝着女人鞠了个躬:“阿姨,您好。” 林曦左的眼神里充满了混沌和迷茫,他不解地看向傅临渊:“阿远,这位是……” 傅临渊一边用干净的手帕沾了温水给林曦左擦手,一边温和道:“是我的朋友,之前不是和您说过吗?和我的关系很好。” 林曦左歪了歪头,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 “对对对,你说过,说过。” 她笑着对沈愉说:“好孩子,你过来。” 沈愉走到了病床前。 她真的好瘦好瘦,看起来憔悴而苍老。不止是那种皮肉上的衰老,更多的是身体里边散发出来的一种憔悴衰败。 “你能和我们阿远做朋友,阿姨很高兴,我们阿远是个特别好的孩子。”林曦左对沈愉说。 沈愉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傅总特别好。” “傅总?什么傅总?”林曦左疑惑地皱起眉头,“他是阿远啊,阿姨的儿子,你的同学,林嘉远,傅总是谁?” 沈愉一愣,看向傅临渊。 傅临渊朝着林曦左笑了笑:“她说错了。” “哦对对,我说错了。”沈愉立刻道,“阿姨您说得对,阿远是个特别好的人。” 她清亮悦耳的语调说出“阿远”这个称呼,像是一只拨弄琴弦的手,让傅临渊心下莫名一阵震荡。 林曦左满意地笑道:“我们阿远对谁都很好,朋友也很多,不过交心的没几个。他能带你回家里来,可见你真的是他非常好的朋友。阿姨希望你们能互相陪伴,互相帮助,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沈愉没有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没问题的阿姨。” “你们都是好孩子,上学辛苦了,阿姨一会儿给你们做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沈愉脆生生地说:“我喜欢吃红烧肉!” 林曦左瞪大眼:“这你可就说对了,小同学……诶阿远,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字?” 沈愉抢答:“您叫我小愉就可以了。” “噢,小愉啊,阿姨做红烧肉可拿手了!你叔叔喜欢吃,阿远也喜欢吃,不过阿远每次最多吃两块,其它都是你叔叔的,他能吃一盆!” 林曦左眼角和唇角都有深深的笑纹,眼里那种混沌和迷茫逐渐褪去,染上了一种亮色。 是提起儿子、提起丈夫、提起家庭的那种,美好的亮色。 想起傅临渊的父亲,沈愉有些难过。 而面前的傅临渊妈妈,明显已经记忆错乱了。她现在认为傅临渊还是一名学生,而她的丈夫很快就会回家。 她的眼角有些酸,立刻笑着说:“阿姨您的手艺这么好,那我可有口福了,我一会儿一定会吃的比阿远多!” 两人从吃的聊到了学习,沈愉说的是自己以前的经历,不过没有穿帮,没有让林曦左觉得哪里不对。 两人不知道怎么又聊到了评戏,沈愉说她隔壁的奶奶爱听,她以前经常陪着听。林曦左说她最爱听的也是评戏,听了好多年了。 傅临渊发现沈愉不是为了迎合他母亲的爱好故意这么说的,她是真的懂。评戏的戏目、名角儿,她都知道,甚至她还给林曦左唱了两句。 林曦左兴致极高,心情大好。说现在的年轻人里爱听戏的已经很少很少了,今天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小戏友,实在太难得了。 两人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聊得兴高采烈,倒是将傅临渊晾在了一边。 唐星澜对傅临渊说:“这是左姨清醒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精神状态最好的一次。” 傅临渊望着里边一老一少的两个人,没说话。 “以后要是可以的话,每次左姨清醒的时候,你都可以带她过来看看左姨。”唐星澜说,“这样有利于左姨的病情康复。哪怕无法将左姨从这种自我封闭的状态中拽出来,也能让她开心一点。” “知道了。”傅临渊说。 沈愉陪着林曦左,从上午坐到了傍晚,聊得水都喝了两壶,林曦左才忍不住,又要睡了。 睡前,她对沈愉说:“下次你来,阿姨给你唱一段《花为媒》,你给阿姨评一评。” “行。”沈愉用力点头,“那我可太期待了。” 林曦左睡着了,沈愉给她盖好被子,出了病房。 冬日天色总是黑得很早,现在是六点多,外边已经漆黑一片了。 傅临渊站在床边,背影挺拔冷肃。 沈愉不禁想,她每次来看望林曦左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自己的妈妈记忆混乱,一味地生活在过去。而他却只能面对血淋淋的现实,因为他知道,妈妈口中的那一切,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早就过去了,再也无迹可寻。 他不再是那个学生,妈妈不能再为他做饭,爸爸也不能回家。 这一切都没有了。 有时候,美好也是一种残忍。 沈愉走了过去,他听见脚步,回头,然后掐灭了烟。 “你妈妈睡着了。”沈愉说。 傅临渊点了点头,忽然扯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前带了两步,然后抱住了她。 这个拥抱很轻,甚至两人的身体中间还有一段距离,沈愉却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安稳的,没有任何欲望的,亲密的拥抱。 她甚至觉得这一刻的傅临渊真的不是她认识的傅临渊,而是林曦左口中的阿远。 那个没有回傅家,没有被生活磋磨,依旧单纯温柔的人。 会交很多朋友,在街坊邻居中拥有非常好的口碑,帮妈妈做饭,帮奶奶修收音机,帮隔壁大爷调电视卫星,喂巷子口那只瘸了腿的黑猫,说自己的理想是将来和妈妈一样,当一名老师,教书育人。 沈愉可以从林曦左的描述中,构画出曾经的傅临渊。 哦不对,曾经的林嘉远。 想到现在的傅氏集团,现在的宜盛资本,阿兴讲过的那个地下拳击场,元帅的来历,唐星澜说过的九死一生,还有水月湾那间地下暗室里关着的人等等…… 沈愉深切意识到了生活对他的残忍。 光鲜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血泪。 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要是一直是以前那个林嘉远,多好。 第241章给你们的恩怨画上一个句号 年后,沈愉立刻投入了紧张刺激的工作中。 傅氏集团大,里边的人员也杂,明里暗里分了好几个派系。像她这种堂而皇之地被傅临渊派过来的,明显就是傅临渊的人,很容易被针对。 年前沈愉请了个大假去海城搞杨宏富,而且有知情人士透露,她是跟着傅临渊一起去的,所以公司里那些人以为她跟着傅临渊去公办了,也没敢针对她请长假这个事儿说什么,更没机会对沈愉进行冷嘲热讽。 现在就不一样了,沈愉觉得那些人好像将对她的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好似她刨了他们祖坟一样。她就不该在傅氏集团工作,而是应该向傅氏集团殉身赔罪。 其中最惹人诟病的,当然就是她丢了望城建投那个项目那档子事儿。 开会的时候,有人提议说将几个项目转移到沈愉手里,傅氏集团的与会人员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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