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措地看向叶陶寻求帮助。 “可是有个屁办法啊,我女朋友说我不换工作,就挣不了钱。没钱,就没办法在西京买房,我一个外地户口要是在西京没有自己的房,就没法在西京入户,我哪有脸过她父母那一关呢?” 小陈抽抽噎噎的,鼻涕和眼泪抹了老何一脸。 “老何前辈......你说你......你是怎么解决的呀?” 老何一脸莫名其妙。 叶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了座,站在了老何和小陈的位置中间。她的手从小陈额头和老何肩膀之间的缝隙插了进去,手掌心垫在小陈的额头上,稍稍一用力,就把小陈和老何分开。 她叹了口气,说:“老何是西京本地人,另外,他是个死宅,家里没有女朋友,只有一堆胶片和一柜子的凌波丽手办,所以他没有入户的烦恼,也没有女朋友父母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困扰。” 老何看到自己衣服上一堆亮晶晶的鼻涕,表情惨不忍睹。 小陈张着嘴,一愣一愣地看向叶陶。 那张犹带学生气的脸庞,在理想和谋生之间写满了挣扎和迷茫,似乎是很需要一个拥有成功经验的人来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走,应该怎么选。 小陈乱成浆糊的脑袋里半晌才想起来,眼前的女领导好像是个很好的经验者:半路改行拍纪录片,从名不经传到业内小有名气的导演,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她常常被观众的掌声簇拥,也被很多业内的媒体采访,算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了。 “那叶导呢?”他没头没脑地问出这句话。 叶陶看向那张带着学生气的脸庞,记得很多年前,自己也曾经这样迷茫过。 她叹息一声,“我不知道。” 小陈更加迷茫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对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陈的话轻轻的,却刺痛了她的心。 “我真的不知道。”叶陶的声音低了下去,“一方面,我们工作室确实拍了很多还不错的片子,获得了很好的口碑,但另一方面,我们挣钱却挣得不多。你看,我连给你们多发点工资都做不到。就连现在老何在拍的那条片子,下一阶段的资金都没有着落。我拍了五六年的片子,都还只能维持团队的温饱,你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小陈沉默了。 “什么对你来说是重要的,你要选择怎样的路途,可能得你自己去走了。” 叶陶拍了拍他脑袋,跟一旁的老何说:“你喝得不多,叫个车,把小陈送回家吧。” “那你呢?” “我在这待会,晚点有人来接我。” 老何嗯了声,“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拉起小陈胳膊,让小陈搭着自己的肩膀,将小陈从座位上扶了起来往外走。 小陈还在说醉话:“我也想全职拍纪录片......可现实不允许,呜呜呜......” 老何哄孩子一样安慰道:“纪录片嘛,也可以兼职拍。咱们业内鼎鼎有名的周导曾经说过,纪录片要留到 30 岁之后拍,有钱有时间有精力,乖啊,小年轻的,以后机会的是,不急在一时。” “骗人......”小陈嘟囔着,“30 岁以后要还房贷,还要挣钱养老婆孩子,根本没钱没时间没精力......” 老何和小陈的声音渐渐远去。 叶陶对这一桌子已经凉到的剩饭剩菜发了许久的呆,她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摸烟——发现里面是空的。 她把头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随手拿起一瓶还没开的啤酒,拉开易拉环,咕咚咕咚地喝完了。 这个世界上,有人为金钱放弃理想,转身投入到马不停蹄的工作中去,自认从此以后都只能当个庸碌无为的普通人,自然也有人守着这堆可笑的理想,口袋空空两袖清风,连兼顾生活都做不到。 谁又比谁活得好呢? 在叶陶打开第三瓶酒的时候,她的电话响起,斐之远问:“我到了,你在哪个包厢?” 叶陶给他报了个房间号。 她把喝剩的那瓶啤酒放回桌面上,捂住有些发疼的胃部,看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头顶上方出现斐之远的脸。 他垂头看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问:“喝了很多?” “没有很多,但不能开车。” 叶陶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却感到眼前一阵眩晕。 “能走吗?我背你吧。” 叶陶呆滞地看到斐之远在自己面前弯下身来,他穿了件套头长袖衫,衣服的肩膀位跟袖子的衔接极好,勾勒出他宽阔的肩,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叶陶趴在他背上的时候,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给背起来了。 “唔,好轻。” 叶陶埋在他肩膀上低低笑出声:“比你公主抱过的女明星还轻?” “不一样的。” “都是女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哪不一样?” “你的心在我这很有分量。” “斐老师,以前你可不是这个花里胡哨的人设。” “怎么,发现货不对板,后悔了?” “哪有呀,我可喜欢嫂子文学了呢。” “是吗,我看你这话说得一点诚意都没有,当初是谁在片场对我不理不睬的?” 叶陶自知理亏,闭上了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我挺好奇的,圈内那么多美貌的女孩你不感兴趣,怎么反而看上我了?” 斐之远面不改色地说:“因为我是个智性恋。” “去你的。”叶陶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骂,“睡都睡过了,还搁这儿装纯情少男?” 斐之远没有说话了。 酒意上涌,叶陶觉得有点儿困,就在斐之远肩膀上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间,他的声音响起,不太真切:“我看过你履历,你很有勇气也很有才华。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半路改行,放弃一切东西重头再来,做一件根本没有回报的事情的。” 他的嗓音低了低,“反正......我就没有你那么有勇气了。” 叶陶还在寻思他一个社会名望和金钱都有了的演员怎么还能这么伤春悲秋的时候,斐之远又说:“你吃得不多吧?我看你才喝了那么点啤酒就醉了,胃里估计没什么东西。” 叶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嗯,都顾着陪聊了。” 斐之远有点紧张,手心甚至有点冒汗,许久,他才把心里头蓄谋已久的那句话说了出来,而且装得若无其事,好像只是顺口一提。 “去我家吗,我背你回去,离这儿不远。顺便我给你煮个面。” 叶陶没有马上就回答。 斐之远屏住了呼吸。 等待她答复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他知道叶陶是个很封闭的人,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仍然看不透她。 她脸上就写着随便两个字,衣食住行没什么特殊的要求,木板床能睡,软床也能睡。除了辣的和内脏不吃,其他什么都吃。没有正式场合的时候,卫衣长裤随便穿。 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没有对斐之远提过任何的要求,也不需要斐之远给她买什么礼物鲜花,两个人在傍晚偷偷摸摸去个人少的地方散个步,能一起过夜的时候做几次爱,好像这样她就满足了。 她是个标准且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可斐之远却觉得,她给自己画了个圈,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迈不进去那个圈。 他现在就在小心翼翼地试图摸清楚那个圈是什么,怎么来的,然后谨慎地试探起来这个圈的范围——用一种叶陶感到舒服的形式。 “可以啊,如果你方便的话。” 终于,他听到她这样说。 十五:发廊 斐之远的家是个 120 平的公寓,软装是简洁的现代风。 叶陶坐在流理台上的时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客厅的装潢,下了判断:家装应该花了不少钱,只不过不是那种看起来就很贵的暴发户款式,而是材质和感觉都是上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