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再说什么,跟他进了镇,找了一处客栈入住。 虽是一个小镇,但属于南北来往的交通要道,所以古镇上的客栈人多而杂。此时又是晚饭的点,所以一层的大堂处,每张饭桌上几乎座无虚席,有来往的商人,有行走江湖的武艺人,有赶考的书生,亦有镇上官员,总之是鱼龙混杂。程歆与寅祺选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这个位置的视野极好,整个一层大堂尽收眼底。 毕竟是出门在外,又离大部队远,所以两人都留了心眼,警惕看着周边的一切。看似平静无澜的大堂,看似没有关联的这些人中,都暗藏玄机。 程歆用只有寅祺能听到的声音说 “第一桌,第三桌,第五桌的菜虽略有不同,但都属于鲁菜系,身型高大,口音相近,明明是一起的,但是他们分开坐,互装不认识。” “第二桌,第四桌,第六桌,每个客人的风格迥异,但是腰间都有鼓起的部分,明显藏着东西,是一伙人。” 寅祺点头,惊讶于她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观察的如此细致。 “怕吗?”他问。 “怕!”她如实回答,并非怕丧命,而是不愿应对血腥,只希望这些人不是冲他们来的。 “怕的话,晚上跟我同一间房,我不介意,也不需你负责。”寅祺竟还有精力开玩笑。 “放轻松,这些人若是冲着我们的来的,你想逃也逃不了,若不是为我们的,白白浪费感情担心。” 这让程歆不得不佩服寅祺的淡定自若。 “万一是冲着我们的,你有方法?” 寅祺两手一摊 “没有,船到桥头自然直。” “心真大。” 既来之则安之,两人都酒足饭饱之后,天已全黑,进入夜里。大堂吃饭的客人都渐渐散去。两人也到楼上的客房休息,到了寅祺的房门口时,程歆正想跟他说再见,寅祺却早她一步把她拉进他的房内。 屋内还未点灯,只有月光照的泛着朦胧微弱的光线。 程歆被困在寅祺与门之间动弹不了,寅祺整个人笼罩着她,身上有很干爽的味道。他的力气很大,低沉着嗓音说 “晚上在这住,以防万一。” “好,现在可以放开我吗?”程歆很爽快的答应,按照目前的形势,两人住同一间房确实相互有个照应。 反而是寅祺颇为意外 “你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你不是一直对我图谋不轨吗?”她反问。 “程歆,你别太有恃无恐。”寅祺被她揶了一下,声音低沉,气息就拂在她的耳边,有一丝丝温热。 寅祺原本只想开个玩笑,故意做暧昧之事,想看看程歆的反应。但这个女人,与那日在封府的荷塘边上,一模一样,没有程何紧张,平静的倒显得他有多幼稚。 而现在,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在这么静谧的房内,如此近的距离,他心中又涌起那股异样的情绪,身体随之起了变化,是他非常熟悉的渴望,在程歆身上淡淡的体香扑入他的鼻尖时,那股渴望是强烈的,以他无法抵御之势侵袭向他。 他不由自主抱着程歆的手紧了紧,低头向她的唇吻去。 程歆也察觉到他的变化,冷声道 “放开我。” 她的声音很冷,不含程何温度,像是当头一棒,寅祺清醒过来。松开了程歆, “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回自己房间,”她转身要走,但被寅祺抓住了手臂 “在这住,我保证不会动你。” 他此时目光清冽而坚定的看着程歆,程歆最终选择相信他。 他苦笑自嘲道: “程歆,你可知在天城,有多少女人喜欢我?从前,有被我伤的深的姑娘骂我迟早有天要遭报应,没想到,我的报应来的这么快。” 程歆想,无论寅祺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游戏花丛的心态如此对她,她都觉得对不起他。她回到这一世,很多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似乎是命运在冥冥之中牵引着她往未知的方向而去。 这一夜里,寅祺确实守信,一直离程歆三步远的距离。 第15章 因着白天赶路的原因,上半夜又精神高度紧绷的注意着外面,到了下半夜,两人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了不到一会,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忽然惊醒坐了起来,在朦胧的月光之下,两人同时发现了窗外有人影晃动,而且不是一个人。 寅祺对程歆比了一个嘘声的姿势,让她躺回床上,先不动声色,而他想起身到房门口守着。 但是他一起身,忽地感到全身无力,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 不好,被人下毒了。 程歆也同时感到自己全身无力,是窗外的人放了毒气进来。 寅祺强撑着身体,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集中精力去拧了湿毛巾给程歆捂上鼻子,避免吸入更多的毒气。 但已晚了,不过一会的功夫,他全身瘫软倒在了床上,而程歆也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是取财还是谋命?寅祺还残存一点点的意识,拼命的想靠近一些程歆,把她藏好,保证她的安全。但是没有用,他全身无力,而且意识开始慢慢变的涣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幽幽转醒过来之后,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他们竟然还在这间客栈的房间内,而且维持着昨晚的姿势躺在大床上,毫发未损。 这是什么情况?虚惊一场? 寅祺头稍微有点晕,急忙问旁边的程歆 “你没事吧?” 程歆摇摇头,她似乎闻到空气中有春堇花的香味,因为这花的味道太特别,所以她总是能敏锐地感觉到。 忽地,她的目光瞪向寅祺的身后,寅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原来,房内,在圆桌的后面,竟然躺着三个浑身是血的人,他心中一惊,本能的护着身后的程歆。 程歆推推他 “死了。” 那三人穿着黑衣,蒙着面纱,身底下一摊血迹,但已经无声无息的躺着,应该是昨夜死的。寅祺与程歆蹲在三个蒙面人的身旁,仔细观察,发现这三人都是被人一剑封喉而死,脖颈上都有伤痕,伤痕的形状像是一只蝴蝶。 这形状似曾相识,程歆忽然想起,是在绯翠楼上,那位叫碟夜的姑娘,衣服肩膀上的刺绣。 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春堇花的香味。 难道是她? 她在这古镇上? 昨晚是什么情况?她跟寅祺被下药昏迷,之后这三人死在他们的房内? 难道是她救了他们? 寅祺显然也有所怀疑,但他只是觉得这伤口的蝴蝶状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另外,春堇花的味道,一般人闻不出来,只有接触过春堇花的人才会对香味异常敏感。 那时,也烈曾送过亲自栽培的春堇花送给她,对她说 “见花如见人,花在,我在。” 也烈?如从前那样,在程何时候,只要她有危险,他必然赶到的也烈? 这么想着,心并跳的飞快,她起身想走到外面去,寅祺拉住了她 “程歆,一会儿再出去,这三人死在咱们房内,的先想办法把他们弄走,否则背上官司,很麻烦。” 程歆这才冷静下来。与寅祺商讨如何藏起这三具尸体,不管他们是劫财还是要命,总之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运粮部队那才安全。 吱呀一声。门悄无声息的开了,走进一个人。 程歆抬头便看到了那个绯翠楼的姑娘,依然穿着一身暗红色魅惑的服装,肩膀上蝴蝶的刺绣跃跃欲飞。果然是她。 “你是谁?”寅祺先她一步问了话。他也认出这个姑娘是那日在绯翠楼的姑娘。但是敌是友?他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夜碟并未看寅祺一眼,而是走到程歆的面前,鞠了一躬说到 “我是碟夜。” 然后再没有第二句,沉静的看着程歆,递出了一朵春堇花。 一切已不需要多说一句,是也烈派她来的,是也烈。程歆即便努力控制,但是接过那朵春堇花,闻到那熟悉的香味时,她的眼眶潮湿,控制不住的眼泪并掉了下来。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也烈永远以他的方式默默在她的身后帮助着她。 因为也烈的身份特殊,他是通朝的死对头玄国的少主,所以即便此时有千言万语想问碟夜,但一句话也问不出口,不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