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过世。也就是那么短短的时间,你失去了所有。” “谭皎,别说了。”他说,“都过去了。” 原来,原来那伤口还深深在他心中,根本从来不曾痊愈过。 “你放弃了原来的工作、身份、前途,这一年来就是在寻找凶手?”我的眼泪慢慢溢出来,“可是没有关系,我理解啊。我可以陪你一起找凶手。你如果离开大离,我也可以等你。” “你理解不了的。”他平平缓缓地说,“这种事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我说不出话来。我红了眼睛,他是否也红了? 第63章 谭皎九(6) “所以我们俩,就这么算了?”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说。 邬遇看着我,那是一种非常坚定也非常深刻的眼神。他说:“船上的秘密,还没查清。我总觉得还会有事发生。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不会让你遭遇任何不测。” 我吸了吸鼻子,说:“这是因为你现在就是个正直无私的人,所以要像保护那些孩子那样,保护我吗?” 他静了静,低声慢慢地说:“不,是因为爱情。” 我呆了呆,眼泪一下子不争气地掉下来,可他依然是那幅沉静如水的模样。就像他说的,这样的他,将永远没有尽头,没有尽头。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不能这样,你以为你是谁?你因为爱情要保护我,但是你不敢和我在一起!你怕连累我,怕失去我!我不接受!要不今后就别见面了!我自己将来如果有厄运,我自己承受!绝不再要你管!” 他反手重重握住我的,嘴唇动了好几下,我多盼望他再压抑不住心里话,就像刚才那样。可是他目光一敛,最终低声吼道:“和你在一起?他如果连你也盯上怎么办!” 我一下子愣住了。 此刻的他,竟令我觉得像头困兽。我终于见着他是真真正正红了双眼,他用一种非常冷酷决绝的表情看着我,说:“我一直,自以为聪明。邬妙出事后,我发誓一定要抓住他……可是一年过去了,我找遍了大江南北,找遍了任何可能有他痕迹的地方。我甚至还有了双超乎常人的眼睛,可依然一无所获。他是真正的犯罪高手,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性。我也能感觉到,他一定察觉到了,我一直在追着他……所以,如果他发现了你怎么办?你和邬妙……”他的手停在离我脸颊一寸远的地方,“和那些受害者,这么相似。” “谭皎,去过你的生活。大作家,开开心心,安安稳稳。”他说,“我今天来之前,仔仔细细反反复复想过了,我想得一夜没睡着。人生有很多事无能为力,很多事无从预见。你不能掉进我这个坑里,听话,我会看着你。” ——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偷偷哭了很久。真的很不争气。 半夜时,我爬起来,望着天上一轮皎洁圆月,心想其实我从来不知道爱情真正的模样。 是甜蜜圆满吗?现在我知道,肯定不是了。 那是残缺地求而不得吗?不,我怎么能够就这么放弃。 我坐起来茫茫然翻着日历,计算时间,发现从我们重逢到今日,恰好过去十五天,半个月的时间。 才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放不下了呢?哪怕他都已经拒绝了我,心里怎么还有一丝念头,不舍得放弃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了。 我只知道,现在当我回想,这半个月来,每一寸时光,每一分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那看似寻常,想起来却肝肠滚烫的时分,它都是爱情。 我一头掉进邬遇这个深坑里了。可他,却不舍得跟我在一起。 第64章 谭皎九(7) ————依然是谭皎视觉———— ————依然是谭皎视觉————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醒来时胸口还像堵着两个字:邬遇。 我睁眼,看着窗外的光。金棕色窗帘随风轻轻扬起,外头是座翠绿的山。雨后的蓝天格外清丽,云在徜徉。 我全身仿如触电,一下子坐起来。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我觉得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险些就要爆炸。 可这一切竟然是真实的。我伸手去碰,船上房间那柔软的标准酒店风大床,我又很傻地掐了一下胳膊,很疼,不是在做梦。 我双腿都软了,滑落在地板上。每一脚踩着都是实的。我再看一眼船舱内外的一切,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我回到了那艘船上。 周围很清净,风吹得窸窣响,还有鸟清啼飞过。是那种黑色的怪鸟。它们从窗口飞过时,完全没有停留,好像也没有认得我。我却觉得周围好像很吵,我的呼吸声很大,“呼——呼——呼——”一下下就在耳边。 不是做梦,我再次肯定。包括上次,也是真的。我是真的到了这艘船上。 某种巨大的寒意,仿佛一个深洞,渐渐在我的胸口扩大。 我慢慢拿起床上的手机,感觉手臂仿佛也僵硬了。我看了眼上面的时间:2016年6月24日10点33分。 我不相信,又打开电视,打开电脑。所有的时间显示都是一样的。 除非我此刻活在一个骗局里。可这船,这窗外景色,还有距离大离市至少有数百公里的路程,怎么可能? 如果现在,真的就是2016年的6月24日呢? 一年后的我,从今天开始,记忆是丢失的。但现在,我正在经历。 一个可怕的词涌进我的脑海里—— 正在填补。 失去的,正在填补。 我在房间里呆坐了好一会儿,感觉心情勉强镇定下来,我鼓足了所有勇气,推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阳光正好,但天边依然有云层堆积。近日大概还会有雨。江中波光粼粼,船舱中放着悠扬的音乐。前边甲板上,有几个游客在驻足闲谈,一切风平浪静。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脸色,我一步步漫步目的地往前走。侍者经过我身边时,关切地问:“小姐,没事吧?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哑着嗓子说:“没事。请问……今天是多少号?”他回答了时间。我想他成功地看到我脸色更糟。 我路过走廊,经过几个人,到了一楼宴会厅外。我看到了几个曾经见过的游客,他们的表情也很安逸。我没有进去,站在船头,风吹得我更加清醒。我反复跟自己说:是真的,这是真的。 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这是真的,那邬遇……他会不会也回到了这艘船上? 我拔腿就往回跑,冷不丁撞到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 “呀——”女的惊叫出声。 我马上说:“对不起!”抬起头看着他们,却倒吸一口凉气。 男的高挑英朗,女的俏丽柔婉。是朱季蕊和言远。 他们也回来了。言远死而复生! 我下意识倒退一步,尤其是对上言远那双静黑得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我感觉到心中发毛。 可朱季蕊撇了一下嘴,像是完全不认得我,说:“没事,下次走路小心一点哦。”然后挽起言远的手。言远盯了我一眼,也笑着说:“没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人相携走了。 他们……不认得我? 莫非,他们还是6月24日的他们?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转身跑向邬遇的房间。 第65章 谭皎九(8) 走道里灯光柔和,我的脚步却变得踟蹰。因为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还有想起了昨晚我们几乎悲伤的交谈。我走到门边,意外地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邬遇。”我轻声唤道。 没有人回应。 我慢慢推开门。 里面空空如也。 但是换下来的衬衣,还有桌上的电脑都还在。 他去了哪里? 他会不会已经,不记得我了?跟言远他们一样?这念头涌进脑海里,竟如同滚烫的火石,烙着我的心。 不,哪怕他拒绝了我,我也不希望他忘掉,那短短的我们几乎朝夕相处的十五天。它是真实的,他承认那是爱情。我不想就这么没了! 我握着门把手,周围安静得很,我却觉得眼泪险些掉下来。我到底到了个什么样的境地里?一夜之间,时光流转。 但我很清楚,未来的几天,在船上接下来这几天,一定会有非常诡异的事等着我。那丢掉的一段记忆,那被我忘却的秘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邬妙。 对,邬妙! 他这样急促离开,如果还在这艘船上,一定是在邬妙的房间。某种希望令我的心一阵狂跳,可是邬妙在哪个房间?我转身在走廊里急促地走,心想也许只能想办法去服务员那里打听…… 我的脚步一下子刹住。 旁边,有个房间的门,同样半掩着,没有关严实。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哥……哥,你怎么了?干嘛突然抱着我?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紧,缓缓推开门。 门内,阳光尽洒。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