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五分钟,纪玮睿的身影才出现。 涂童薇正要按响喇叭,却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许明娜。 她动作一滞,呆呆地看着交谈的两人,连纪玮睿上车了都没发觉。 纪玮睿看着愣神的人,蹙眉叫了声:“落落?” 涂童薇回神,忙掩去眼底的情绪,视线却落在了他手中的礼盒上。 “那是什么?”她忍不住问了句。 “我托许明娜给妈买的保养品。” 纪玮睿淡声回了句,见涂童薇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直接解开了安全带:“下来,我开车。” “不用,你开会很累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涂童薇启动了车子。 见此,纪玮睿也没再说什么,重新系好了安全带。 车子平稳驶离。 一路上,车内寂静无声,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涂童薇按下车窗,任风吹着脸,才暗自舒了口气。 这一切被纪玮睿尽收眼底,他眼底的复杂情绪转瞬即逝。 顾宅。 车刚停,顾母就迎了上来。 她见纪玮睿手里提着东西,嗔怪说:“你们两个每次回来都要拿东西,我和你爸什么都不缺!” 顾母接过东西,亲昵地拉着涂童薇进了门。 涂童薇扭头看了眼纪玮睿,见他没解释也就没说什么。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时,顾母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在涂童薇和纪玮睿身上打着转。 涂童薇看出她有话想说,便问:“妈,您想说什么?” 顾母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隔壁老张家的孙子都能打酱油了,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涂童薇一愕,下意识地看向纪玮睿,握着筷子的手不断收紧。 纪玮睿看着她的反应,将话接了过来:“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顾母愣了一下,看向涂童薇,显然在等她的回答。 在她审视的目光下,涂童薇慢慢放下筷子,一字字道:“我明天就要回铁路局勘测部上班了。” 第三章 他们的关系 空气似乎都因为这句话凝结了。 纪玮睿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尴尬的氛围让顾母忍不住偷偷踢了一下顾父,示意他说话。 顾父轻咳了一声:“别听你妈的,你们俩还年轻,事业为重,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先吃饭。” “对对对,吃饭吃饭!”顾母应和着,夹了块排骨放在涂童薇碗里,“多吃点,这是你最爱吃的。” 涂童薇强扯出抹笑容,机械般地往嘴里填饭,却食不知味。 吃过晚饭,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家。 纪玮睿看着往卧室走的人,忽然开口:“你明天就要上班?” 涂童薇脚步一顿,转过身:“嗯。” “什么时候确定下来的,你为什么不和我说?”纪玮睿皱起眉。 闻言,涂童薇直视着他:“是你让我自己决定的。” 纪玮睿面色一僵。 他走上前,放软了语气:“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 涂童薇望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很久,还是将徘徊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只是累了,明天还要上班,先睡了。”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卧室。 看着涂童薇的身影掩入门后,纪玮睿眼底一片深沉。 次日一早,涂童薇习惯性地先去把早饭做好再去洗漱。 等从浴室出来时,纪玮睿已经离开了。 而餐桌上的早餐还是原样,显然没有人动过。 涂童薇看着,顿时也没了胃口,换了衣服直接出了门。 铁路局。 看着眼前勘测部的办公室门,涂童薇深呼了口气,平复着有些忐忑的心。 自从嫁给纪玮睿,她有三年没碰过勘测了,现在重新拾起这份工作,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 带涂童薇过来的李主任见她一脸紧张,忍不住揶揄:“我们建大土木系的高材生也会害怕?” 这番打趣让涂童薇放松了不少。 她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坚定地挺直了背:“不怕!” 然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看着里面那些熟悉的面孔,涂童薇心里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也许是太久没有碰过这些工作,一整天她都在和同事交涉请教着,忙得脚不沾地。 对纪玮睿的电话也是匆匆一句“在忙”,而后立刻挂断。 临近夏季的白昼微长。 涂童薇拖着疲倦的身子下班时,天已经黑了。 她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纪玮睿和许明娜并肩从楼下走上来。 三人迎面相对。 许明娜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上班。”涂童薇淡声回了句,看向纪玮睿。 许明娜视线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后说:“师哥,那我先上去了,你也快点,大家都在等你画工程图呢。” “不用,我和你一起上去。”纪玮睿回着,然后看向涂童薇,声音清冷,“我今晚通宵。” 说完,他绕过身前人上了楼。 涂童薇僵硬地抬头看着纪玮睿和许明娜上楼的背影,竟莫名觉得般配…… 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她刚要离开,却听许明娜的声音遥遥传来:“师哥,你和落落是什么关系啊?” 涂童薇下意识地停住脚,可等到的却是久久的沉默。 一瞬间,心好像跌进了阴寒的深渊,她再等不下去,匆匆逃离。 也错过了纪玮睿那句缓缓道出的回答。 “她是我的妻子。” 第四章 等不了 夜风微凉。 离丽嘉开的涂童薇将车停在路边,满脑子都是纪玮睿刚刚的沉默。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涂童薇看清来电人后忙接起:“喂,杨医生。” “秦女士,您母亲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您可能要做好思想准备,她还没有睡,您要过来看看她吗?” 闻言,涂童薇心一沉。 她妈妈患阿尔兹海默症已经有好几年了,身体也因为年纪越大而越渐虚弱。 “我马上过去。”涂童薇挂了电话驱车而去。 城南疗养院。 涂童薇刚走进病房,就看见秦母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涂童薇轻唤一声,走上前。 秦母看到她,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天辰,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你建的铁路吗?我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涂童薇眼眶骤然一红。 天辰是她爸的名字,七年前死于胃癌。 那时他还在参与铁路建设,病是年终体检时查出来的。 她以为爸爸能撑下去,可就在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爸爸走了。 那条他参与建设的铁路成了他临死前最后的遗憾。 在他离世没多久,那条铁路也因为一些原因停止修建了。 涂童薇强忍着眼泪:“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带您去。” 她扶着秦母上床,哄她睡着后才悄声离开。 夜色浓如墨。 涂童薇伏在方向盘上哭了很久,直到眼睛都有些干涩了才敛起悲伤开车离去。 回到家。 她坐在沙发上想了一夜,做下了决定。 天边泛起鱼肚白,纪玮睿回来了。 涂童薇看着他:“我想请几天假带我妈出去走走,但是那条路比较远,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这样路上他们两人可以交替开车,也能快点带妈妈到那儿。 纪玮睿有些迟疑:“最近太忙,等过阵子再说吧。” “可是……”我妈等不了了! 她还没说完,纪玮睿后续的话就像针刺进了喉咙,让她再难开口。 “你该知道铁路局这两天特别忙,不适合请假,别再胡闹了。” 晨风阵阵。 涂童薇一人站在寂静的客厅里僵了半晌,才给疗养院打去电话,说自己周末去接秦母。 接下来的几天,她再没见到纪玮睿。 转眼到了周末,涂童薇将秦母接出了疗养院。 离开前,医生和她对视了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两人都明白,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 这一路,秦母格外清醒,不断地说着秦父以前的事。 “你爸刚做铁路工时才二十多岁,那时候年轻,饭量大,一顿能吃六七个馒头,满队的人也没一个能比得过他,他还特自豪。” “我俩刚结婚那会儿,他忙着修铁路回不来,我每次去看他,他总拿出几颗糖塞给我,说这是他干活干得好上面给的奖励,实际啊,那是他偷偷买的,就为了哄我多留几天。” “……” 秦母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涂童薇默默听着,唇角弯着,眼眶却是一片通红。 见秦母眼中满是疲倦,她开口劝:“妈,路还远,您先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您。” 秦母低低地应了声,合上了双眼。 整整一路,涂童薇不停地喝咖啡,就为了保持清醒,安全迅速地将秦母送到地方。 车子顺着铁路一直前行,一天一夜后,终于在太阳升起前到达。 涂童薇呼吸略显沉重,长时间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僵硬。 她忍着酸痛感,回头看着熟睡的秦母,轻轻将人摇醒:“妈,我们到了。” 秦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双眸已经渐渐开始涣散。 涂童薇看的心一酸,紧握住她消瘦的手。 太阳慢慢从东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