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失去了联络。”湘娘子微叹,“我起初比她折腾些,几番辗转,一直以为我们姐妹两人,我命不如她,谁知一路安稳至今,兰君却早已香消玉殒” 吴大娘子逝去多年,音容笑貌大半已经模糊,留给沈清的印象也不过是见曦园那个病弱苍白,守着林承州读书写字的严苛母亲,对着家里其他几个孩子,不亲近,也不生疏,总是隔着远远的听着孩子们说话,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在沈清如今的回顾里来看,那时候的吴大娘子的眼神,兴许是沾着几分孤寂阴郁和清高的。但在湘娘子言语里,吴兰君也有活泼生动、平易近人的性子、呼朋引伴的嬉笑游乐,能随时随性挥袖的高超琴艺。 这感觉很奇妙,她们认识同一个人,却是截然相反的个性和面貌,完全无法联结在一起。 沈清没有父母,并不知道被吴大娘子那样的娘亲悉心照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可如今站在天香阁里,她却突然想起吴大娘子逝去时,林承州脸上写满冷漠,他倚着棺木,随意用足尖拨弄着地上的火盆,见曦园里有很多他年幼时候的东西,都是吴大娘子一针一线为林承州积攒起来的,他却说他不喜欢见曦园,其实他是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稍纵即逝,沈清抓不住它,那种古怪的感觉却有点熟稔。 近乎无微不至的掌控。 见曦园和榴园。 也许每个人都在画地为牢。 湘娘子总是不遗余力在沈清面前说林承州的好话,见沈清目光游离,怔怔出神,微微叹了口气。 这女孩儿有自己的主意,不想听的东西充耳不闻,轻易不肯改变想法。 她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都不肯低头,谁都不肯服软。 死疙瘩难解。 沈清见湘娘子疲乏,也从屋里退出来,去外头找花娘们玩投壶。 林承州后来再去找湘娘子,湘娘子见他也叹气:“你把她关在天香阁多久了?” 约莫有四个月了。 “我看出来她不肯嫁你,那就先想法子养个孩子吧。”湘娘子目光毒辣,悠悠呷了口茶,“女人当了母亲,总是心软些,又有孩子分心,计较也少些,相处久了,恩怨也淡了。” “总比搁在这天香楼里僵着好,有了孩子,很多事情都不一样。” 林承州脸上神色并不好,垂眼,捏了捏眉心。 于他而言,孩子可有可无,他手心的疤却横亘在肌肤上,在她视若无睹的目光下,令人如鲠在喉。 她躲不过每日早上送到眼前的汤药,但房里那瓶他每日服用的雷公藤,却是假的。 生个孩子将两人捆在一起,这是下策。 “听说金陵不是有个刚告老还乡,专给后宫娘娘们看诊的老御医么?听说这位老御医轻易不出来看诊,也许可以使点法子,请过来给她调养调养身子。” 如今湘娘子回到天香阁主事,林承州就无须多在天香阁内盘桓,语气淡淡吩咐沈清:“这两日等外头收拾妥了,跟我一道搬出去。” 这几日他们的关系不冷不热,床上云厚雨浓,鱼水欢谐,床下冷淡有加。 “去哪?” “外头宅子,竹筒巷的那间。”他面色郁郁,眉眼低垂,并不算太愉快,“你在这也住了够久。” 他对别人可以心狠手辣,唯独对她狠不下来,扔进天香阁是惩罚,但除他之外,他又能容许谁碰她、伤她、觊觎她? 说到底,输的人还是他。 沈清脑海里浮现的是芳儿的眼神。 连着两天都送了东西来,一次白天,一次夜里,一次是甜汤,一次是一条汗巾子,此后不知是不送了,还是被林承州吩咐扣下来。 芳儿的意思,她自然明白。 “芳儿知道么?”她先出口讽刺他,“我和她一起伺候你?” “当年是你把她推到我面前来的。”他俊眉压着丹凤眼,眼里满是不耐,“你的意图,不就是让她取代你么?” “她眼巴巴跑到我面前来矫揉造作,我又岂有不受之理。”林承州冷笑,“你和她姐妹情深,两人都得偿所愿,该高兴才是。” 沈清咬着唇壁不说话,自己在椅上坐了半晌,起身要推门出去。 她不想离开天香阁,外头的宅子,和当年的施家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碰她。”他唤住她,冷言冷语,横眉冷对,“这几年,我根本碰不得别的女人。” 第117章第117章 沈清背对着他, 身体微微僵硬。 “我酒色财气均沾”他声音很冷,嗓音薄脆,像即将消融的冰, “可自你之后, 就没有旁人。” “这几年在天香阁, 再如何寻欢作乐, 醉生梦死, 都无法碰女人面前每一张脸于我而言都是煎熬,让我想起你。” 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我林承州也有被人摆布, 被人欺骗的时候如何找也找不出踪迹, 找到了却失之交臂,究竟是死是活,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日复一日的失望和煎熬,怎么能不恨最恨的时候, 我差点掐死床上那个女人, 身上全是她挣扎的血可我赶到钱塘, 见的第一面就是夫妻携手, 笑语同行嫉妒比恨还要强烈” “这不是我的错。”她猛然打断他的话,声音发颤,“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 她声音尖锐, 脸上神色几近要奔溃:“你为什么不能放手, 明明所有人都能好过一些,明明不需要这样, 为什么不能放手?为什么要对我紧紧相逼?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 一定是我?” “那你呢?为什么不能是我?你为什么只对我苛求?为何不能对我好一些?”他一拳捶在桌面, 砰然一声, 怒火从心底起,冰冷冷字字声声质问她,“我比张圆、方玉、曲池差在何处?他们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他们给不了的我也送到你面前来,只要你想我就能纵容,这世上有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的?你何至于厚此薄彼,对别的男人都青眼有加,却唯独对我弃如敝履!” 林承州气得眼尾发红,死死咬牙:“时至今日,我对你再坏,再狠,再恨你,也没有让你吃苦,若不是你烧毁嫁衣,言语激怒,死不认错,我也不会把你扔进这天香阁里,你为什么就不肯低头服软?你怪我强占你控制你禁锢你,可你若是不再三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