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沈清解释,“湘娘子是我娘的闺中旧友,也是师姐妹,两人一同拜师学艺,只是后来两人断了音讯,后来我有缘和她结识,关系尚好。” 说起吴大娘子,两人都有些怔忡。 “原来吴娘子是金陵人。” “金陵如何?”他问她,“喜欢么?” 她对金陵没有什么印象,匆匆而过,浮光一瞥,知道这是南直隶省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如今这些也都是最不紧要的东西:“尚可。” “我娘嫁入施家,便从未离开过江都以前她交代我,让我一年来一次金陵,替她看一位故人。”他垂眼低语,“没有比金陵更令人憎恨的地方” 那时候,他却要把她带到金陵来,为什么呢? 他从身后环住她,把脸庞埋在她后颈,呼吸绵长,气息温热,喃喃低语:“还记得那座宅子吗?竹筒巷的那间宅子,你是不是去看过一眼?喜欢么?” 男人的鼻梁摩挲在她颈旁,酥酥痒痒,吐息渗入衣内,惹得肌肤微微战栗。 “不喜欢。”她弓着背,手掌蜷起,握成拳,“现在谁住在里头?芳儿么?” “那宅子还空着。”他们之间横亘的不只是两人,还掺杂着许多其他,林承州清醒过来,从她后颈抬起头来,将下颌搁在她的发顶,幽幽道:“还有几日,云绮和苗儿要带着孩子回金陵了。” 衙门的旬假不过十日,况学和方玉把妻儿留在江都,早先回了金陵,如今天气回暖,云绮和苗儿带着孩子,又有况夫人和巧儿一道往金陵来,都是妇孺,怕路上不便,便请况苑择日护送回来。 这阵儿日子本是清闲,况苑听手下的长工说起私接了一处房舍花园修缮,芝麻大小的活计,屋主是巡检司的一个小官员,姓杜。 也合该是巧,正是杜若的娘家。 况苑当时没有说话,隔两日去问那个长工,长工回道:“去看了一眼,原来是后罩房里要拆出个小院子来,挪给家里的孩子住,原先屋里住了这户主的老娘和一个妹子,没得腾地方住,暂搬不开,又耽搁了下来,商量着等天暖和了再去。” 家里孩子越来越大,屋子越住越挤,当哥哥的仍是清水衙门里一个末流官吏,一穷二白,嫂嫂郭氏不愿小姑子带着孩子长住家中,变着法儿赶着娘两出去住。 这些年杜若手中攒了一笔钱,蔻蔻也已经三岁了,也是该带着孩子搬出去,杜若索性就托了牙行的掮客,找个合适的屋子。 况苑回到家中,宁宁和巧儿正在园子里玩耍,一个喊了大伯,一个喊了长兄,看他似乎心思沉沉,点头“嗯”了一声,揉揉宁宁的发顶,自己去了书房。 晚间回屋,雪珠已经服侍完况夫人歇下,正在屋内熏被,看见况苑进门,斟茶递他。 她做事向来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做什么都有一股极静的风范,近来家里人多,她一人料理家事,还要伺候婆母,关照怀孕的苗儿,顾及宁宁和巧儿,却也是有条不紊。 夫妻两人说了两句话,况苑在窗前站了半晌,回头定定看着妻子,轻声道:“雪珠,不如和离吧” 薛雪珠慢慢停下手下动作。 这两年,夫妻两人试过了,还是不行,她始终接纳不了他,情分早就消磨殆尽,没有孩子倒是件好事。 “你若想要个孩子,就纳个妾吧。”她静声道,“母亲这趟回来,也是这个意思。” 况苑已过而立之年,膝下仍然孤单,夫妻两人尚未如何,况夫人心头盼了这些年,已经等不及了。 “不是纳妾孩子的事情。”他平静道,“我们两个之间像杯冷水,什么都没有。” “不如索性分开吧,你娘家兄弟若是依靠不住,我就给你置一间屋子,你身边伺候的人还带着,每月给你银子,也是安稳日子。” “那这个家怎么办?”她垂眉低语,“我每日三更起,五更睡,把这儿当成我自己的家,上上下下无一不打点。嫁给你十年了,在这家里也呆了十年了,早就都是最亲的人。” 她眼眶酸涩:“你何必把我逼到此地。我从来不管你如何,你在外头跟别的女人怎么也好,要纳妾或什么都好,只凭你愿意,若是你领个孩子回来,我也高高兴兴接纳他。” 她从这个家里出去,还能去哪儿,她不愿意再嫁,他养她,一年两年尚未,十年八年又是如何,她如何能孤零零一个人过。 “我们早就有了隔阂,这多少年了什么都消磨干净了”况苑轻声道,“雪珠,让我好过一点吧” 她又何尝好过? 屋里响起女人低低的啜泣声,她从未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况苑转身出了屋。 趁着天好,客船停在清水河畔接,况苑带着母亲妹妹和弟媳,云绮也带着孩子来,一道往金陵去。 薛雪珠仍是一身素服,将东西都准备妥当,轻言轻语送别众人,巧儿见她眼眶微红,眉心一点憔悴,笑道:“嫂子不舍得我们,眼都红了。” “可不是。”薛雪珠微微一笑,“你们一走,家中又清净了,我可想的紧。” “嫂嫂来金陵看我们呀。” 她在岸边送别家人。 舟上人也朝她挥手,况夫人和儿子站在一处,看着儿媳渐远的身影,也是叹了口气:“雪珠这孩子我也不忍她伤心,这个媳妇,真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就算是不能生,我也认了唉不然就挑个合适的,收在你们屋里吧以后孩子生出来,交她养着。” 况苑眉头压着眼睛,亦是无力:“母亲” 第114章第114章 船到金陵, 况苑先和林承州见面叙旧,两人在天香阁喝酒,自然见到了沈清, 她正跟着个琴师, 低头拨弄着手中的管弦。 况苑眼中掠过微诧, 挑眉看了眼林承州, 他也目光淡淡瞥着她。 “她在这里,多少比在外头好些。” 况苑一向无法理喻这兄妹两人的想法,不过沈清和旁人说话,脸上沾着几分笑意, 看着倒比上一次在江都施家时要好上许多。 两人摇晃着酒盏, 各自的心绪都不算佳, 后来沈清也过来见人,向况苑致礼,坐在一旁听两人说话。 他们也没什么可瞒她的,况苑要从林承州手中抽一笔银出来, 原也是况家放在他这生息的本钱, 要瞒着况夫人挪作他用。 到了深夜,况苑不在天香阁内歇, 带着林承州的手书辞别出去。 沈清看着他的背影,心头郁郁:“十年发妻, 就要这样遣散了么?拿一笔银子打发,她也没什么过错”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站在她身边, “能给一笔衣食无忧的银子, 也算是有情有义。” 若是无情无义, 以无子之由休妻, 光明正大驱赶出门就是。 沈清半叹半笑:“是么。” “过几日云绮和苗儿要来家,孩子也带着,你想不想见一面?”他问她,“她们一直惦记着你。” 沈清摇摇头,撇嘴:“不想,没什么好见的。” 她不想见人,不想离开天香楼,在这儿就足够了。 林承州瞥着她:“这几日,我在金陵还遇见了一个人钱塘府的守备夫人杨氏,她来祭扫当年式微时伺奉的故主一家坟碑,也顺带造访过施家,询问你的近况” 沈清顿住上楼的脚步:“是么” 好像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曲池自有曲家和曲夫人帮着,小玉夫妻带着小云在西湖边摆摊,也能过得如鱼得水,杨夫人有自己的府宅家事,少了她,对她们而言,也没什么不同。 林承州看着她久久顿住的身形,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若也不想见,那留几句话,我转交给杨夫人,让她安心。” “好。” 沈清抽出一张花笺,凝神细想,写了几句琐碎家常,向杨夫人请安问好,而后将信笺转交给了林承州:“就跟杨夫人说,我一切都好,请她不要牵挂。” 林承州神色淡然将信笺收进袖内。 两人此夜无话,相偎而眠。 夜半林承州醒来,一只微凉滑腻的手探入他的衣襟内,指尖在他劲瘦腰线上漫不经心又来来回回划过。 帐内太暗,看不清她的神色,林承州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两个人的气息凑近。 他掌畔触到一点温热湿滑,是她伸出舌尖,轻柔触碰他的手。 沈清第一回主动勾他。 “我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