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针随着轿子的抖动,深深浅浅地扎进她的皮肉里,刺得她痛苦不已,却又不能叫出声来。 沈靳北站在沈府内,身边站着陆廷舟。 皇帝太后已知晓她这三年来所遭遇的,特意让她今日前来,为肖禾禾送上一份薄礼。 沈靳北眼看着聂幼渔颤颤巍巍地身子跨过火盆,而肖禾禾面无表情地拉着那红绸,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看向她。 沈夫人那日宫宴回来后便气得大病了一场,今日强撑着身子起来,看到沈靳北时,脸上瞬间染上怒容。 沈玉屏咬着牙看着沈靳北:“这贱女人一定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今日沈府宾客众多,却无一人开口祝肖禾禾大婚之喜,宫宴时,她沈家就丢了脸面,如今见到沈靳北,更是怒上心头。 待到二人进了喜堂,刚要拜天地之时,人群中走出一内侍官,高喊一声。 “慢!” 众人回过头看着那内侍官又喊道:“太后有旨,今日新科状元郎喜结良缘,特由长公主殿下代其送上薄礼。” 那内侍官话音刚落,门外便抬进来一个大箱子。 内侍官使了个眼色,宫人们将箱子打开。 里面赫然只有一些散碎银子,和一张绣帕。 不多不少,正是二十三两八钱! 第十三章 那箱子一打开,众宾客纷纷看去,随即一愣,低声议论道。 “这是太后送来的礼?只有一些散碎银子,也未免太过寒酸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啊?” “怕不是太后是要羞辱那聂幼渔,听闻她曾谋害长公主,太后护女心切,定让要为她出这口气!” 那议论声纷纷,传到了肖禾禾耳朵里,肖禾禾握紧了拳头,额上的汗如豆大一般滑落。 这哪是在羞辱聂幼渔,这分明是在羞辱他! 别人不知道,但他沈家知道。 当日肖禾禾上京赶考,沈靳北靠着卖绣品为他筹的盘缠,不多不少,正是二十三两八钱! 坐在堂上的沈夫人见了那箱子里的散碎银子后,也是脸色一白,看向了一旁的沈玉屏。 沈靳北走上前,看着肖禾禾的眼睛,表情淡漠,对他说道。 “太后听闻,沈状元曾经能够入京赶考,靠的是女人卖绣帕营生,所出银两都在此处,太后特命本宫送来作为贺礼赠予沈状元。” “还望沈状元,莫要忘了做人之根本,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另外,本宫祝状元郎与美娇娘百年恩爱,琴瑟和鸣。” 沈靳北这一番话,将肖禾禾羞辱了个彻底。 宾客们听到那肖禾禾曾是靠着女人营生赶考,看向肖禾禾的目光都带了些鄙弃。 肖禾禾黑着脸,紧咬着牙关,强装着冷静淡然的模样,对着沈靳北行了个礼,重重说道。 “臣,谢过太后、长公主。” 肖禾禾垂下头,眼里是说不出的阴暗。 沈靳北的贺礼已经送到,也没兴趣再看这场热闹,便随陆廷舟离开了沈家。 身后,是沈夫人和沈玉屏凶恶的目光紧紧盯着沈靳北。 沈玉屏站在沈夫人的身侧,咬牙低声说道。 “沈靳北这个贱女人,留不得了。” 沈夫人的眸光闪烁,低声对沈玉屏吩咐道。 “你去派人去跟着她,找机会动手,切记,这次不可再出岔子。” …… 沈靳北从沈家出来后,便带着陆廷舟,去了慈幼局。 那日她去时,慈幼局的孩子都被聂幼渔引开了,这次她要再去一次,送些东西。 沈靳北置办了不少衣物和吃食,命宫人将东西放在了马车上,驾去了城郊外。 两人刚进了慈幼局,便有孩子看到沈靳北,连忙高声招呼着屋内的人出来。 “聂姐姐来了!”那小孩一喊完,屋内便跑出十几个孩子,将沈靳北团团围住。 沈靳北让宫人将东西全部搬入屋内,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咬着手指看着那些人搬着大箱子进进出出,拉紧了沈靳北的手。 “聂姐姐,你今天穿的好漂亮。”那小姑娘仰着头看着沈靳北,又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陆廷舟。 “聂姐姐,他是不是你相公啊?”小姑娘小声问着沈靳北。 沈靳北低下身子对那小姑娘一笑,说道:“他是姐姐的一位兄长。” 身后的陆廷舟闻言,眼神微微眯起。 兄长? “肖禾禾从未陪你来过这里?”陆廷舟淡淡开口问道。 “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前途和地位,哪有心思来这种地方。” “聂姐姐!昨夜大雨,把屋顶都冲漏了,可怎么办啊!”一个半大的小子从屋里跑出来,看着沈靳北问道。 沈靳北转过身笑着看向陆廷舟,后者一顿,略带疑惑地看着沈靳北,不明白她为何看着自己笑。 “屋顶漏了,就请陆二哥来修一下吧。” 第十四章 陆廷舟一愣,开口反问:“我?” 沈靳北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陆廷舟挺直了背脊,看着沈靳北的眼睛,轻声说道:“本王是摄政王。” 不会修屋顶。 沈靳北点了点头,对着陆廷舟,轻声道:“本宫是长公主。” 自然也不会。 陆廷舟无奈地笑了笑,原本清冷的眉眼中,带了一丝宠溺:“几年未见,胆子大了不少。” 他见沈靳北今日高兴,自不会拂了她的兴致。 那几个半大的小子见那个公子同意帮他们修屋顶了,连忙去找来梯子,下一刻,却见那公子一个跃身上了屋顶。 那几个小伙子张大了嘴看着陆廷舟,沈靳北看着陆廷舟微微勾唇, 她这位陆二哥,自幼习武,自少年起便随父征战,平九州,定战乱。 所以她皇兄即位那天起,便将其封为摄政王,辅佐朝政。 就连皇帝都对他时常感叹,朝中有陆廷舟,乃西京之大幸。 陆廷舟看着那破漏的屋顶,便觉得无从下手。 可沈靳北带着一群孩子在下面眼巴巴看着自己,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硬着头皮修缮。 此时,一个小姑娘从门外走来,看着沈靳北,糯糯开口说道。 “聂姐姐,外面有人找你。” 沈靳北一怔,随即察觉到不对:“找我?是何人?” 那小姑娘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一位叔叔,说是聂姐姐的故人。” 沈靳北低头思忖了片刻,抬头对着屋顶上的陆廷舟喊道:“陆二哥。” 她失忆这三年,何曾有什么故人,又能知道她在这里,不消多想,便已猜到又是沈家的人搞的鬼。 沈靳北将此事告知了陆廷舟。 “人就在外面,我叫暗卫抓来便是。” 沈靳北摇了摇头,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陆廷舟,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开口说道。 “还麻烦陆二哥,陪我演一出戏。” …… 沈靳北独自一人出了慈幼局的门,往竹林深处走去。 身后脚步声渐渐靠近,沈靳北便知人已经来了。 那人上前用帕子从后面捂紧了沈靳北的口鼻,聂婉莹假意挣扎了两下,随后手上力气一松,倒在了地上。 竹林内走出一人,看了看地上的沈靳北,面上露出狠毒之色。 “把她捆在麻袋里,小心点,可别把她弄伤了,买主说了,他可要个干净的。” 沈靳北听出那是沈玉屏的声音。 沈靳北勾起唇,睁眼伏起身来,笑看着沈玉屏说道:“沈玉屏,你还真是死心不改。” 沈玉屏见沈靳北没昏,脸色大变,连忙对人大喊道:“快!将她捆起来!” 话音未落,竹林中便窜出几个暗影,还未等沈玉屏看清来人,便被一掌打晕了过去。 那下人见沈玉屏被打晕,转身就想跑,一转身却撞上了陆廷舟。 陆廷舟一手扼住那下人的脖子,微微用力,那下人不断挣扎着,脸涨红地说不出话。 眼前的男人面容冰冷,犹如一座冰山,冷声对他说道。 “想活命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第十五章 入夜,沈府内院。 沈夫人踱着步子,外面守在院子里等这些什么。 她方才才将宾客们都送走,一回来就发现沈玉屏还未回来,担心出了什么事,一直等候在这里。 门外,一个下人鬼鬼祟祟走了进来,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走到沈夫人面前,低声说道。 “夫人,都办好了。” 说完就将肩上的麻袋扔到了沈夫人的脚边,‘砰’的一生,随后那麻袋中传出一身闷哼。 沈夫人闻声,当即就露出了满意之色,对那下人说道。 “办的不错,买主已经找好了,后院备了车,连夜把她送出城去。” 沈夫人眼里尽是狡黠。 那下人低着头,低低应了一声:“是,夫人。” 说完,便将脚边的麻袋扛了起来,放在肩上,转身便要走。 “慢着!” 那下人身形一顿,打了个哆嗦,月色太暗,沈夫人并未看出那下人的异常。 沈夫人皱着眉头看着他,问道:“玉屏呢?” “沈小姐说,她要盯紧些,等把姓聂的解决了,她在回来。” 那下人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些支支吾吾,但沈夫人并未发现,随后挥了挥手,让那下人快走。 “快去快回,不要被人看到了。” 那下人呼出口气,连声答应,出了沈府。 后院内,陆廷舟站在马车旁看着那下人将麻袋扔进了马车。 “大人,小的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您……您饶了我吧!”那下人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对着陆廷舟磕着头。 陆廷舟垂着眼,冷漠地看着那下人。 “按照你主子的吩咐去做。” 那下人连连答应,赶紧上了马车离去。 直到第二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