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涂乔衫忍不住看着他,微蹙的眉下的眼神满是怀念。 妇人哭哭啼啼地引来路人的围观,她抹着泪哀诉着:“我儿死的冤枉啊……” 这一句话让二人一愣。 涂乔衫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大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慢慢说。” 许是因为得到了安慰,妇人抽泣了几声后吞吞吐吐道:“我……我姓张,我儿子在宋员外那儿做长工,两日前宋员外突然告诉我,我儿子自己吊死了……” 说到这儿,她又嚎啕大哭起来,散乱的头发混着泪水黏在脸上。 周遭的人都停了下来,等着张氏继续说。 涂乔衫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好一会儿,张氏才继续道:“宋家将我儿子尸首抬了回来,还说我儿子是因为偷了银子才上吊的……非要我拿钱,我去报官,可县令大人却说我儿子确实……确实是自己吊死的,还要我在十日内将五十两还给宋家……” 她哭的伤心,涂乔衫听的却很是生气。 她望向纪奕海,他眉宇间也带了几分愠色。 看张氏的穿着,哪里像是能拿出五十两银子的人家。 再听周遭人的窃窃私语,似是对如今这个县令极为不满。 涂乔衫道:“大娘莫哭,我们替你做主。” 闻言,张氏愣了愣。 纪奕海蹙了下眉,倒也没有反对,更像是默认了。 即便他手中已无权,但凉州是他的故土,也难忍心中不忿。 张氏似是不太相信,涂乔衫一再说让她放宽心。 她让张氏将她儿子的尸首带去县衙,而她和纪奕海则先行一步。 从前简朴的衙门像是特意被修缮了一遍,但堂内那明镜高悬的大匾仍旧破烂。 纪奕海带着些许怒意敲响鸣冤鼓。 涂乔衫看着他,明白他心中仍有一块地方是放不下这片故土的。 鸣冤鼓一响,衙役立刻涌了出来站在公堂两旁,一个穿着深绿色官服,留着两暼小胡子的男人跟着师爷跑了出来。 “何人击鼓?扰的本官清静不得!” 吴县令不耐烦地嚷着。 纪奕海将鼓锥一扔,率先跨了进去。 涂乔衫紧随其后。 见是两个年轻人,吴县令更加趾高气昂起来,他慢悠悠地瘫坐在椅上:“击鼓所谓何事?” 纪奕海神色一凛:“你就是凉州县的新县令?” 他眸色清冷,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吴县令正要呵斥他,师爷忙摁住他,低声道:“大人,这两人看起来不是寻常百姓,先别得罪了……” 闻言,吴县令也觉得有礼,便坐正了身子:“本官就是凉州县令吴克生。” 涂乔衫看着他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已是打算撤了他的职。 没一会儿,张氏带着几个人将她儿子吕琪的尸首抬了过来。 盖着白布的尸首被放下后,张氏跪地又哭了起来。 吴县令见状,立刻斥责:“大胆张氏,怎么又把他抬过来了!” 纪奕海狭眸微眯:“查案不是大人分内之事吗?” 说话间,涂乔衫已经挽起了袖子走向了尸首。 师爷不由问道:“你要作甚?” 涂乔衫头也不抬道:“验依譁尸。” 第四十二章 处置 涂乔衫说完,除了纪奕海以外都愣住了。 验尸不是仵作的事吗? 眼前这个身着藕色锦缎长袄的女子怎会做仵作一事。 纪奕海也走了上去,俯身将白布拉开。 一张青灰色的脸让张氏再次崩溃大哭。 涂乔衫屏住呼吸,按了下吕琪的脸后抬眼看着纪奕海:“死亡时间约莫在四日前。” 说完,她愣了一下。 纪奕海却显得很从容淡定。 此前他们就是这样面对着一具具疑尸调查着,一同破案。 涂乔衫掩去面上的情绪,将注意力放在吕琪的尸首上。 尸已僵,整个人的皮肤看起来是青灰色的,而颈部的勒痕也更加明显。 待一切检查完,涂乔衫直起身,朝纪奕海使了个眼色。 纪奕海便也明白了几分,他看向吴县令:“县衙可有仵作?” “废话,县衙怎会没有仵作?”吴县令斥道。 “他是自缢身亡的?”涂乔衫又问。 师爷道:“仵作已也验过了,宋家下人也确实在柴房看到他吊在梁上,你们是在质疑大人的断案能力吗?” 听了这话,涂乔衫忍不住发了笑。 这吴县令哪有什么断案能力,不过是同那些被肃清的昏官一样贪财而已。 他们也就是欺负老百姓不懂而已。 “若是自缢,悬梁于上,勒痕会由颈部延伸至而后。”涂乔衫眼神微凛,“而吕琪颈部的勒痕却如环一般在前后颈,十指僵硬卷曲,内有血迹……” 她一字一句让吴县令和师爷面色一怔。 纪奕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的情意再次翻腾。 曾经有多少次他都被她的聪慧和从容所折服。 对仵作一事,别的女子避之不及,都嫌晦气。 但于涂乔衫而言,这是替死者伸冤的一种方式。 “这证明他并未自缢,而是有人从背后勒住了他,吕琪在挣扎间伤了凶手,才在指内留有血迹。” 涂乔衫这一句话让张氏彻底崩溃。 她伏在吕琪身侧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琪儿……你死的冤啊!” “荒谬!” 吴县令一掌拍在桌上,又气又急地吼着:“你一女子竟敢在公堂上胡言乱语,来人!” 纪奕海神情一冷,下意识地将涂乔衫护在身后。 “把他们给我关进大牢! 吴县令一声令下,几个衙役就上了冲来。 “谁敢!” 纪奕海冷眼一扫,迫于他摄人的气势,衙役都止住了脚步。 看眼前两人衣着不凡,怕是来历不小,但后头又有正经主子…… 衙役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怎么办。 吴县令走了来,推开衙役等着纪奕海:“凉州乃本官管辖之地,有何不敢?倒是你们,这起子刁民,竟敢在公堂上口出狂言,本官就让你尝尝牢饭的滋味儿。” 他又呵斥了衙役们一声。 衙役们无法,只得上前准备把纪奕海和涂乔衫拿下。 忽然,涂乔衫从袖中拿出一块御赐金牌,眼神一暗:“大人,我想你才该尝尝牢饭的滋味儿。” 金牌一出,衙役们瞪着眼愣在了原地。 吴县令浑身一怔,立刻慌了神:“皇……皇皇皇太女……!” 第四十三章 白头 一时间,公堂中跪倒了一片,吴县令和师爷把头磕的“砰砰”作响。 “皇太女饶命!皇太女饶命!” 吴县令一边求饶一边打着自己嘴巴:“是下官糊涂,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皇太女和提邢司大人!” 涂乔衫看向纪奕海:“按魏国例律,他该如何?” “革职查办。”纪奕海接了句。 闻言,涂乔衫扫了眼已经开始哆嗦的吴县令,忽然笑道:“但我觉着这县令心忒坏,我会向䧇璍皇上请示,赐他一个死罪。” 听了这话,吴县令两眼一翻,瘫倒在地。 纪奕海见此,冷嗤了一声。 这官儿估计也是吴县令拿钱捐来的,若由他一路迁升,如吕琪冤死或张氏这等有媛无处诉之人只怕更多。 涂乔衫转过身,去扶张氏。 张氏却将头磕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草民叩见皇太女……” “大娘莫要多礼,我自当会还你公道的。”涂乔衫温声道。 闻言,张氏感激地看着她,嘶声道:“多谢皇太女……” 涂乔衫写好信命人将其送京,把吴县令和师爷关进大牢,县衙一切事物暂且由县丞代理。 宋员外一听是皇太女亲自断的案,吓得六神无主,只得求饶。 “你先是妄害人性命而后勾结县令,我岂会饶你!”涂乔衫冷冷道。 直至最后,宋员外锒铛入狱,将由县丞按例律严判。 此事一过,已入了午时。 二人从县衙内出来后早有问询赶来的百姓,见涂乔衫出来了,全部都跪了下来。 “参见皇太女,皇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涂乔衫一愣。 往日受群臣参拜她心中并无异样,如今是同乡百姓,倒觉有些膈应。 她下意识的抓着纪奕海的手,道:“起来吧。” 话落,趁着他们起身间,拉着纪奕海就跑了。 直到个巷子口,她才停下了脚步,看向纪奕海。 见他紧蹙着眉,似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而目光却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涂乔衫悻悻松开:“我,我净过手的。” 才说完,纪奕海忽然将她揽入怀内。 她心中咯噔一下,却也没有抗拒。 纪奕海抱着她,浅浅地吸了下她发间的馨香,哑声道:“是我错了……” 他不该进京。 若不进京,在这凉州之地做一小县令,和涂乔衫生儿育女,看着孩子长大,承欢膝下,再到儿孙满堂…… 纪奕海红了眼,竭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从前触手可及的东西因为他的贪婪全部都变成了奢求。 涂乔衫听着这极轻的四字,鼻尖微涩,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环住他的背。 她没有说话,也知道多说无益。 好一会儿,二人才平缓过来。 涂乔衫故作轻松道:“我们去拿春联吧。” “你先去,我一会儿去找你。”纪奕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