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宴,好一会儿,他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眼眶却有些微红,“小遇,外面纵然好,可千好万好,你总归是个女孩子。” 不同于刚才的冷静,他神色柔和了下来,眼里也漾着光,“你要走的路,哥哥可以替你走,你只要像小时候,追在哥哥屁股后面就好了。” 闻宴喜欢这个哥哥,但她从小受了委屈都是自己扛着,极少找他给自己做主,印象里,她以这样一副模样来找他,这还是头一次。 苏哲重重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闻宴的头,“你想要做的事,哥哥可以替你做。” 闻宴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苏哲看着她神情,笑了,“怎么,不相信哥哥?” 闻宴赶忙摇头,颇有些一言为定的架势,“哥哥,我相信你。” 苏哲呼出一长口气,他按了服务铃,准备点餐。 闻宴性格一向强硬,难得今天变得这样乖顺,苏哲是又心疼她又可怜她。 他打算今天大大的破费,将闻宴喜欢的菜全都点上,请她吃一顿大餐再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至于打人的那几个人,等被放出来后,一个都别想跑。 苏哲这样想着。 可没想到,推门进来的,不是拿着菜单的服务员,而是林永生。 前些时候他还是一派英雄气魄指点万里江山,如今却是一夜白头,三步一停歇的走了进来,老态顿显。 苏哲愣了一下,他飞快的瞥了眼闻宴。 见她神色轻松,全无半分惊讶。 苏哲很快反应过来,他看了闻宴一眼,嘴角扯起一道笑意,有些自嘲的小声奚落,“小遇真是长大了,连哥哥都想耍了。” 也是从这一刻起,苏哲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妹妹再也不是那个小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她有野心,有欲望,有足够危险的追求。 可她在他眼里还是妹妹,可在眼下的闻宴眼里,他不止是哥哥,更多的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他整个人向后哐当一下靠坐在沙发上,神色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他明白,他妹妹没有他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 林永生从进门开始,目光就落在闻宴身上,虽然姚斌再三告知他,闻宴从医院返回生产基地后,身体一切正常,但他的一颗心一直悬着,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小遇,在医院做了全项检查吗?身体的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他上下打量闻宴好几遍,瞧了瞧了她气色,仍是不放心,“金万评估也不急这一时,你好好休养一阵。你要是再去生产基地,我可是会赶你走!” 林永生话虽严厉,但再仔细看清楚她身上的伤,尤其是白皙的脸上,刚刚结痂犹如趴了一只蜈蚣的那道伤疤。 他就不由得颤了一下,胸腔中一股震撼袭来,说到底,闻宴于金万而言,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外人。 他倏地想起那天,乌云压顶,雷声阵阵,站在他面前的闻宴,顶着风雨向他喊道,“我陪你!” 闻宴笑着起身,给林永生让座,“林总,先请坐。我这就看着有点吓人,其实屁事没有。” 林永生脸色有些苍白,他摇了摇头坐了下来,这才跟一旁的苏哲打招呼寒暄,“苏总,好久没见!最近盈讯势头很猛,表现非凡啊!” “猛什么,底下几个基金经理不懂得低调,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哲站起身来,淡淡的回答,以往在生意场上,他和林永生打过几次交道,也算相熟,两人握了握手,苏哲伸手请他上座。 三人餐桌前落座,闻宴拿了菜单,推到苏哲和林永生面前,“林总,哥,你们看想吃点什么?” 林永生微一愣神,看向了苏哲。 后者却是悠悠闲闲的拿起菜单,“今天你请客,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他将菜单放到林永生跟前,“林总,你先点。” 林永生念着闻宴和苏哲的名字,呵呵笑了两声,“我怎么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兄妹!” 苏哲拿过桌上的茶壶,给林永生茶杯添了点水,放回茶壶时候意有所指,“我这个妹妹,通常没什么事的时候,也不太想得起自己还有个哥哥。” 闻宴看了眼林永生,见他似有领悟,立马回答,“你掌管了上百亿的私募基金,我是怕没事就找你,会打扰到你。” 林永生想起闻宴提过的白云股份,他立即明白了闻宴今晚组局的目的,他哈哈笑着打圆场,“小遇,你来点,你最清楚哥哥口味,点几样你们兄妹喜欢吃的。” 几人你来我往点好了菜,服务员出了包间,顺手带上了门。 “小遇,这两天在金万生产基地让你受苦了。” 林永生并不急于切入主题,他将话题转回闻宴身上,他明白,闻宴才是打开苏哲这个关键点的突破口。 “那些受人指使专门来找你麻烦的人,金万和我林永生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有些愤愤,顿了下问闻宴,“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形?身上的伤都是怎么弄上的?仔细跟我说说,我一定都给你还回去!” 闻宴明白,林永生这是在引导她说出她受伤的过程,想要借此打动苏哲。 想到苏哲刚才的态度,她略略想了一下,“林总,你看到的是我身上的伤,可是我在生产基地时候,看到的却是实体企业的伤!” 她向后挽了下耳边的碎发,手撑在自己脸颊的伤疤旁,“当我被吊在半空中,一次又一次被甩去和机器的铜墙铁壁相撞击时,觉得我是螳螂挡车也好,说我是不自量力也罢,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金万的评估我做定了!” 苏哲久久的沉默,他手支在下巴上,食指摩挲了好几下,也没说话。 第35章 今天不接受卖惨 等不来苏哲的回应,林永生目光扫过他,看向闻宴,他轻轻拍了下桌子,“你这傻孩子,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不准硬抗!身体要紧!” 闻宴赶紧点头,“是,林总,我知道了。” 林永生顿了好一会儿,又开口说话,他嗓音沙哑,透着股远超年纪的沧桑,“苏总,要说到现在的环境,实体真的太难了。” 他看了眼闻宴,手指在桌沿上轻磕了磕,“看看闻宴,为了干点实事,一个女孩子弄的一身伤!再看看我,五十来岁的人搞得和个七八十的老人一样。实体催人老,资本葆青春啊!” 苏哲笑了起来,“林总,客气了,我们不过是各自扮演不同角色,一起为社会经济服务而已。” 林永生摆了摆手,“苏总,经常有人跟我说,我当初投入金万做新材料的那几十个亿,不如买支茅台股票放着,到今天也翻了有两三倍了。有时候听得多了,我也想,我当初做得到底对不对?可是,看看小遇,我觉得就算是让我再来一次,我和金万依然对新材料技术革命抱有梦想和热忱。” 服务员端了菜上来,林永生用公筷给苏哲闻宴兄妹二人夹菜,他说话缓慢,讲到他满腔热血的事业,神情有些激昂,“因为这个决策,金万的资金链断掉,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回过头看,我有遗憾,但我并不后悔。只要这套设备还能在对的企业手上发光发热,对于金万和我来说,也算是欣慰了。” 闻宴望着苏哲,接过林永生的话,“哥,金万的这套设备,是以继续使用的方式作价还是被清算贱卖,这事关金万的生死。我相信哥哥作为重庆金融圈的大佬级人物,关键时刻一定会出手帮忙。” 苏哲在资本场上混迹多年,他一眼看穿闻宴和林永生的一唱一和。 他明显要城府得多,对于这样的卖惨和被架在道德高地上,对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苏哲刚才还信誓旦旦跟闻宴说相信哥哥,此时他却挑了挑眉,夹了口菜吃,头也没抬。 “小遇,在今天这个场上,没有私事,我们只是吃个饭。” 林永生眼皮垂着,一双锐眼却目光如电,他看向苏哲,略略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苏哲抬头,将林永生的话堵在口中,“林总,确实抱歉,盈讯也逃不过资本市场的规律,注定只能对看得到摸得着的利益心动和行动。” 他 |